第37章 大黑缸里的人头
我很害怕,我第一时间想去堵住她的嘴,可那岂不是更加欲盖弥彰!突然这个时候瘦猴举起了手,比女鬼还快,迅速地指着指着女鬼的手臂。
吭!
厨师手起刀落,把她指着我的那条胳膊斩断了,啪地一下子,她的胳膊掉落在我的盘子里,手指头还微微颤动着。
然后瘦猴又飞速地指了指女鬼的另一只手臂,厨师的反应很快,立刻也给斩断了。随手拿起来扔在我们桌上。
可我惊魂未定,她不会指,难道还不会说么?她知道我的名字,也多次叫过!这时我才发现,她真的不会说……
她呜呜呜了半天,就是张不开嘴!因为她的双唇被白线细密地缝起来了!满嘴扎的全是针眼,惨不忍睹!怪不得刚才她的惨叫声音那么奇怪,因为她喊不出来了。
厨师见瘦猴不想再点别的了,立刻把女鬼推向下一桌。
服务员不耐烦地看着瘦猴,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嫌弃他点了加餐,吃不下刚才点的那些菜了。然后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瘦猴,等着他吃完那两条胳膊。瘦猴把两条胳膊都推到我的面前,用眼神示意我吃。
他拼命挤表情,那意思就是,老子都帮你这么大的忙了,不会吃这玩意也要我亲自上吧?
开什么玩笑,这玩意吃了会死人的,鬼的肉啊!我们俩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对面那个老太太贪婪地盯着那两条胳膊,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我一看她想吃,立刻大方地把两条胳膊都推给她了。
她感恩戴德地站起来,先向我敬了个礼,然后双手握住了我的手,很冰,但是还好,我的体温现在也极低,比她高不了多少,她没发觉不对,谢了我之后,先小心翼翼地把一条胳膊揣进自己挎着的帆布包里,十分珍惜,大概是想带回家给孙子什么的吃。然后再大快朵颐地啃着另一条。
服务员没有好戏看了,拎着菜单走去后厨了。
陶离给我使了眼色,我站了起来,朝着日历的方向走去。上次骆一川问我上面的日期,我没看见,这次有机会了。
食客们没有注意我,都在享受“美食”,我快速走到日历的面前,刚好日历上面的文字很小,还被油渍糊住了,我也管不了,伸手上去把油渍抠了下来,看到了上面的日期。
1972年某月某日。我深深地刻在了心里,回头去找陶离她们,一回头,却见服务员就站在我的身后。
他身上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寒意,两根獠牙渐渐从破碎的嘴巴里探出来,死人白色的脑门上泛着黑气,看向我的表情阴森恐怖。
他看看日历,又看看我,向我走了一步。
眼看着鼻子就要碰到我的鼻子了,我不得不向后退。
他又走了几步,把我逼向了退无可退的墙壁,我的脑袋已经抵在了日历上,不能再退了!
我憋住一口气,伸手进兜里,默默握住了骆一川给我带的一小瓶黑狗血,他说让我当狗血炸弹使用,说白了,就是在关键时刻砸在鬼的身上,能帮我拖延片刻!
近了……
更近了……
我在心里分秒计算着使用黑狗血的时间!
突然间,整个食堂骚乱起来,食客们纷纷站了起来,一股浓烟从外面飘了进来,越来越浓!食客们慌乱地到处躲藏,有的人跑到门前去砸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鬼食堂的门关上了,谁都跑不出去!
服务员的表情也慌乱起来,赶快跑去后厨叫厨师,我松了一口气,只见陶离和瘦猴也跟着站了起来,远远地看着我,随时准备过来救我,我心中一暖。
我朝他们点点头,示意我没事。
服务员带着厨师们冲了出来,拼命砸门,屋里的浓烟越来越浓,浓烟滚滚,侵吞着食堂里面的每一个人,食客们刚开始是砸门,到处躲,后来就是扒着嗓子拼命呼吸,无声地拼命喘气!滚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一个个已经死去的脸变成了红色、紫红色……涨得越来越可怕……
外面有人在放火!一般火灾里死去的人,都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先窒息而亡!
骆一川跟我说过鬼食堂的来历,这股浓烟想必就是让他们死去的浓烟,这里在上演着他们死去那天发生的事情,再过一会儿火会烧进来,到时候我们也会死!
我跑过去拉着陶离,招呼瘦猴找地方躲,可是……哪里才能躲?我捡起厨师扔下的那柄砍刀,往窗户上砸去,窗户纹丝不动。
我转过头去问陶离有什么办法,却看到陶离目光落在我们俩的手上,我有点不好意思,立刻松手了。她才缓缓抬头,对我们俩低声道:“这浓烟对我们没用。”
果然。浓烟滚滚,我们仨感觉不到呛人。
我看这群鬼魂已经乱成一团,正是我们调查的好时候,立刻给他们俩做了手势,掏出纸笔,迅速地画了个简易的鬼食堂形状,我们仨分头去看,最后到吃饭的大厅集合,谁找到了我的阳灯,记得想办法帮我带出来。
陶离和瘦猴都点头了,趁乱分别走了不同的方向,我也按照自己的固定线路走了出去。
走进后厨时,我发现这里没有浓烟,里面是很简陋的设施,不像现在的饭店后厨,烤箱啥的,什么都有。全身那个年代的东西,印着主席头像的搪瓷缸子,朴素的菜板和刀,墙上挂着一串蘑菇辣椒什么的,还有干掉的玉米棒子。
一口黑色的大缸立在墙角,我猜不是米缸就是腌酸菜用的。
我转悠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东西,而且我突然想到,我好像……还不知道阳灯长什么样子呢……
翻来找去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一团火光,从灶台下面传来。低头一看,里面不是正常的火焰,而是一簇簇的火苗。
每个火苗都是单独分开的,没有什么柴火也自己燃烧。
人身上的三盏灯,也有人说三把火,难道是……?
突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来不及细想,我看到后厨有个小窗户,立刻翻了出去,没想到这一下还真翻出去了。
翻出去以后我立刻捂住了嘴巴和鼻子,免得被火焰燎着,而外面哪有火光?干干净净的夜空,一切都跟我们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里面食客的哀嚎声,痛苦声,窒息声,挣扎声,都那么明显。我觉得不对劲,难道是点火的人没在房子后面堆柴火?我绕到前面去看,拐过房子的角时,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黑灯瞎火的,我心一惊,手里的黑狗血差点就砸她脸上了!
“你想干什么?”陶离被我撞得生疼,揉了揉肩膀,表情不太好看地压低声音道:“我有消息跟你说,外面那根本不是火。”
我问那是什么。
陶离的眉心皱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是、毒、烟。”
所以骆一川的消息有误,死在这个鬼食堂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被火烧死的,而是被毒烟生生毒死的!
火和毒烟不一样,如果是放火,谁都能做到。而那个年代能用上毒烟的人,身份显然不一般了!
或许回去之后骆一川能够追查下去,我有些兴奋,起码这次来还是有些收获的。
陶离问我有什么收获吗?我刚想说没有,忽然想到自己刚刚在灶台下面看到的火苗。直觉告诉我,我的阳灯就在其中!
我和陶离偷偷潜回后厨的窗户下面,打算从这里翻进去。我撑开窗户的一个缝隙,偷偷观察里面的情况。
厨师已经回来了,看来一切又都回复了正常,浓烟消失了,这里的一切还得不断重复。鬼食堂里面的食客在吃饭,服务员一趟趟地跑起来说菜单。厨师在做菜。
我们不好这么硬闯进去,我想反正他也有进大厅的时候,不如等等。等没人了我们再进去。
他切了半天的丝,下锅了,洗了洗手,把角落里那口大黑缸的盖子掀开了,双手伸进去捞东西,水淋淋的声音。
不用说了,这肯定是酸菜。冬天我总看我妈从大缸里捞酸菜,炖上点猪肉粉条,别提多香了。
他捞了半天,终于捞到了自己喜欢的一颗,双手抱着抬了起来。
出水的东西湿淋淋的,黑色的东西一缕一缕地从那颗圆圆的东西上垂下来,滴着水,,湿漉漉地被厨师转了个方向,挑酸菜似的拍了拍,然后满意地抱着那颗东西走到案板那边了。
我呆立在那里,眼睛黏在了那颗东西上,挪不开!
良久,没有反应。
就连悄悄关上窗户的缝隙我都做不到!我做不到!因为那颗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酸菜!而是瘦猴的脑袋!
他平时总是笑嘻嘻的脸已经变得没有任何表情,安详地阖着眼睛,被缸里的液体泡得发胀,可他的耳朵眼睛,他的鼻子嘴唇,哪一样不是我熟悉的样子?
我控制不住了,血管里的血在沸腾,我真的控制不住了,我一把掀开窗户,甩开陶离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