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咖啡馆里,周珊化着精致的妆,坐在窗边,淡定地喝着茶,她时不时地看看表,似乎有些不耐。实际上此刻还是上班的时间,不知周珊为何提前这么多等在这里。她确实算得上个大美人,许是见到她孤身一人,咖啡馆好几道视线肉若有似无地投向她那里。
陆堇微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周珊,“你好。”虽然陆堇微因堵车迟到了一些,但她却没道歉,毕竟她和这个女人要谈论的事情,并不是需要和她客气的话题。
正在低头补妆的周珊动作一滞,倒也没多尴尬,反而慢吞吞地收起粉扑,绽放一个甜甜的笑容,“微微姐,请坐吧。”
陆堇微点了杯喝的,便开门见山道:“有事你就快说吧,我还有约。”
周珊似乎没料到陆堇微这么直接,但她面上不表,“微微姐,我想冒昧问问,你和学长的感情很好吗?”她特意加重了学长二字,好像以此就能表明她和萧珩生的亲昵。
“好不好和你有关系吗?”陆堇微哪里注意这些个小细节,她只想到眼前这个女人有所谋,就没给她好脸色。
“……”周珊噎了下,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其实吧,要不是上次看到微微姐,我都不知道学长还有个女朋友……”周珊说出这话时,完全不想它是多么的失礼。她说的小心翼翼,其实心里却痛快地很,边说边瞟一眼陆堇微的表情。
可陆堇微再一次让她失望了,她从坐下之后,就一直端端正正地看着周珊在那说个不停,眼里只有冷淡。
周珊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可气,就连表面上的尊重好像都不给她似的。和在睿蓝看到她那次简直像变了个人。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客气了。
“而且……”周珊下了决定,仿佛很犹豫般迟疑道,“而且,微微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陆堇微看了一眼乖乖女状的周珊,终于露出了个笑容,“那就别说。”
……
周珊表情有点僵,她道:“但我觉得为了微微姐,即使学长会怪罪我,我还是觉得你有知情权。”
“停。”陆堇微突然做了个stop的姿势,不耐道,“能麻烦你有事说事,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吗。”说完看了看表,“我给你五分钟。ok?我相信准备了那么久,周小姐肯定能说完,对吗?”
陆堇微气势一上来,周珊怔愣中还以为她是在进行什么重要的商务谈判,不由自觉地点点头。
“那继续吧。”陆堇微靠在椅背上,示意道。
周珊有些懊恼,刚才她竟然被陆堇微强大的气场影响了,无意识地就应了一声,等回过头来才觉出丑。但是,她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那我就直说吧。”她深呼一口气,像是觉得刚才那么一试探,自己已经落了下风,自然要扳回一成。
“实际上,我和学长一直在交往。虽然学长不肯承认,但他对我也有好感。微微姐不在学长身边的时候,一直是我在照顾学长。要不是你突然打道回府,学长肯定早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周珊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实际上,在你回南州后,学长还和我约会过好几次,只是那时候他心里很乱,而我……我因为任性,加上,”说到这里,周珊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委屈地咬着嘴唇继续,“加上很怕有人会抢走学长,很害怕,对他发了脾气,学长才生气了……”
说着说着,周珊轻轻啜泣起来。陆堇微的眉头却蹙地越来越紧……
她也回忆起了一些小细节,比如有次在她步行街第一次看到周珊,那时候她和一个神似萧珩生的男人在撒娇……只是那时她并没有多想。还有后来,余茜说看到萧珩生和周珊从酒店出来,也被萧珩生解释为工作关系而揭过了。
陆堇微并不是说,凭着这些细枝末节就判定萧珩生就背叛了她。但或许,萧珩生是隐瞒了她一些事情。不管那是以什么理由而隐瞒的。
“还有……微微姐!本来我接到喜帖后,还以为学长已经做出了选择。但是,没想到,呜呜呜……”周珊一直低着头用手擦着眼泪,此时看到陆堇微神情有些严肃,以为自己的话有作用了,趁热打铁道,“学长他,学长他竟然……”
周珊捂着脸,有些泣不成声了,仿佛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难以启齿……
大概看到周珊情绪有些激动,陆堇微才从自己的猜疑中抽离出来。她递了一包纸巾在桌上,道:“周小姐,你还要继续吗?”
这话问的有些诡异,但陆堇微已经猜到周珊要说什么了。
周珊果然慢慢地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到不悦的陆堇微,声音有些颤抖,“上次出差,学长喝多了,我送他回去的时候,他,他就强行,强行……学长力气大,我一个弱女子。呜呜呜……”
陆堇微深呼一口气,终于听这女人说完了。她以前还猜过那张照片,会不会是周珊差人拍的,但她现在不确定了。
而且,此刻她的心绪也有些乱。
“周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陆堇微等到差不多的了,才站起来。她看了眼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周珊,那个女人听到椅子的声音,果然露出震惊的表情。
终是不想让她怀疑什么,陆堇微道:“我会查清楚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泰然的神情好似和朋友约了一顿饭后般轻松,而那杯放在桌上的饮料,至始至终放在那里,她一口都没喝。
周珊愣愣地看着陆堇微的背影,眼神有些呆滞,只是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
陆堇微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以前她是个工作狂,上班努力赚钱,因为她想到自己要结婚、会有孩子,会和萧珩生负担起一个家庭,她也应该尽自己的一份责任,所以她很努力。以前她是个好女友,下班不管多累都会把萧珩生照顾得好好的。比如,即使深夜回到家,她也会心情颇好地给男友做点夜宵,只因为萧珩生说过喜欢她做的饭菜。
但现在,她每天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样让自己开心一点。
在这种焦头烂额的时候,说让自己开心,或许不厚道。但每次遇到很大的坎儿,陆堇微都是这么做的。她曾经自嘲到,这是“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
为什么呢。因为根据马斯洛的自我需求理论,实际上饱腹属于基本需求,但每个人只能吃饱了喝足了,才能有精力有心思去思考和处理更高层次需求层面的东西。而陆堇微实际上远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她只是选择性地“平和心”去处理和萧珩生有关的一切事情。自欺欺人罢了。
“一共一百五十六块三毛,请问有会员卡吗?”
“没有。”陆堇微付了现金,提着很大一袋战利品离开了超市。
回到家时,陆堇微先拿出甜点先填了填肚子。今天她要尝试一个新菜式,可能要花点时间。陆堇微可不想饿着自己。最后她拆开保鲜膜,把各种食材拿出来,开始下厨。
只是才进行到一半,电话就响起来了。
“方洲?”陆堇微把手机开了免提。
男人的声音有点低沉,“你在炒菜?”
“嗯。稍等下。”陆堇微把锅里的装在盘子里,擦了擦手,连围裙都没来得及取下来,拿起手机走到客厅,“刚弄好了,你吃了没,要不要来尝尝?”
方洲还真心里一动,他顿了顿,惋惜此次又错过了一次美好的机会。因为,他实在是抽不开身,“今天就不来了。明晚平安夜,你有空吗?”
“有啊。”陆堇微来了精神,正好借此机会让余茜约个专访啊,她于是兴奋道,“也喊上余茜一起吧,上次太急了我们三好久没好好聚了。”
方洲本只想约陆堇微两人,但这心思对方哪里揣摩地到。虽然有些郁闷,但方洲还是挺满足的。
“好,我明天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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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当方洲载着陆堇微来到火锅城时,余茜已经等在那里了。
“方洲,你老实说,上周是不是带微微去外地潇洒了?”边说还边撅着嘴,好像自己多委屈,“也太不够意思了,都不带上我!”
余茜说的是方洲带陆堇微去疗养院探望母亲的事情,只是陆堇微含糊简化成了“周边游”的形式,毕竟方洲说要对方晴的事暂时保密。
方洲大方地以“今天我请客”堵住了余茜的抱怨。三人吃的很尽兴,陆堇微许是在气氛影响下,主动打破了无形的禁忌,把和萧珩生的冷战还有周珊约她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惹的余茜又开始大放厥词,倒是方洲并未多言语。
陆堇微并未注意,毕竟比起女人来,男人对八卦兴趣缺缺。
只等到三人尽兴而归时,方洲才主动道:“微微,我送你。”实际上他家的方向并不顺路。
陆堇微有些莫名地上车系好安全带,望着男人薄唇紧抿的侧颜,有点诧异方洲上车又沉默起来,“想什么呢,突然这么严肃。”
似乎听出陆堇微的担心,方洲神色有些缓和,道:“我在想……有什么能为你做的。”说这句话时,方洲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握紧了下,只是动作很隐蔽,陆堇微并没有看到。
“噗嗤——”陆堇微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眼角弯成月牙儿,“哈哈,方洲,没想到你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方洲说出的话真的很出乎她意料。
要知道,方洲可是那种去为你做很多,还会想方设法不让你知道的男人。像这样的口气,简直就在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助。对方洲而言,实在是可爱又让人心里暖暖的。
本来一个严肃的话题,偏偏被陆堇微带弯了。方洲无奈,又觉得有些挫败。
这样还让他怎么继续下去。
“微微,等等。”眼看着陆堇微就要上楼了,方洲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就喊住了她。
陆堇微脚步一顿,有些好奇地看着方洲,她现在越来越觉得,方洲就像个孩子。有时候他的行为笨拙,但却非常贴心。方洲外表冷漠,但他的行为却无时不刻让你温暖。明明那么强硬,内心某处却很柔软。此刻的方洲,高瘦的身影站在桂树下,显得特别挺拔。那个男人痴痴地看着陆堇微,完全没觉察到自己的眼神是多么温柔。
实际上方洲的内心远没有脸上那么平淡无波,看到陆堇微脸上挂着笑,很开心地看着他,方洲觉得那一刻他似乎魔怔了。因为,他听到自己说道:
“陆堇微,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