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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县试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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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便是兄弟你尚未深谙世间,缺乏世道人情的历练。
遥想北明‘魏忠贤’权倾朝野之时,那些知县、知府之位几乎都可明码标价。

只要你金囊鼓足,即便是看某个知县不顺眼,也能把他办了。

景之兄,说白了一切文明规定,在阳光无法触及的阴暗角落。

其实不过是张张纸老虎,一触即破。

你可曾知晓,北明那位汪文成?

他便是深谙此道,纵横捭阖,权倾一时。

汪精卫嗑着瓜子,悠然道:“哪个朝代不是一样?

一旦手握大权,金钱自然会向你涌来。

而有了钱,也能去买权呀。”

“此言有理,汪文成不止是你本家,还和你一般的出身。

没有功名却能周旋于东林党、齐党、宣党之间,可见着实是个人物。”

贾琮叹息:可惜被阉党害死了。

“就是。”

汪精卫笑道:“景之兄在固安县学也算打出名堂了,你和幽燕第一状罗奇才的赌注。

才过去几天,名声便不翼而飞,大家都等着看戏。

你出去登高不定能遇上他们......兄弟也该走走了,咱们京城再见。”

“好,京城再会!”贾琮起身送他出去。

重阳登高,时人风俗。

古人比今人还崇古,即便千金之躯的小姐,在重阳之日亦能破例出行。

不过,她们身旁都会伴随着家奴护卫,形影不离。

一般来讲,闺阁小姐还是不能与男性外人轻易接触。

但在这重阳之日,她们得以稍稍放开心扉。

秦可卿、瑞珠、宝珠主仆三人皆打扮好了。

秦可卿瞧着门外:“孔子说;无友不如己者,师弟结交这人,想必自有过人之处。”

“孔圣人说的又有几人能做到,都过时了。”

贾琮失笑,问道:“师姐也要去登高吗?”

秦可卿点头:“嗯,我们出去一趟便回来。”

又问:“你去不去?”

瑞珠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贾琮自然说去,简单收拾妥当。

秦钟也跟着出了西门,固安西部山势才适合登高。

车马缓缓驶过熙熙攘攘的市集,抵达了一处岔路口。

众人眼前,赫然出现一座牌坊,却显得颇为凄凉。

只见,牌坊的左边梁柱已被斜斜劈去一半,东倒西歪。

驻足的本地人,有的仰头叹息,有的低头失望。

秦可卿对车边骑马的贾琮问道:“这应该是那陈静雯的贞节牌坊?”

“是。”

贾琮确认了字迹。

秦可卿皱眉道:“怎会天打雷劈了?难道连老天爷也不保佑么?”

秦钟一旁啧啧称奇,贾琮想了想道:“师姐,并非老天不保佑,依我看。

应当是此地皮风水堪舆家选的,这些人有点门道。

没准风水家选的地方,地下有矿石,因此才引动了天雷。”

秦可卿知道,有些闷闷不乐。

贾琮微微一叹,没有过多解释,心道:“就算我能救得了身边的人,也救不了这个世间其他的悲剧。

世界之大,悲剧的人哪儿都有。

要么和我没关系,要么我也看不到......”

一路无话,游人遍插茱萸,秋老虎热辣辣的。

几人登山,步上高山亭子。

便瞧见有不少县学生员、或是本县的童生。

三三两两,吟诗作对,罗奇才没离开固安。

见到贾琮自然“不遗余力”地为他人介绍。

一时他们的目光向贾琮看来。

“景之,你快作首诗压死这帮固安秀才。”

秦钟唯恐天下不乱,撺掇怂恿。

秦可卿到底成熟一些:“玩归玩,可别闹事。”

牤牛山,其得名源于山形酷似一头雄壮的牤牛。

又因山下流淌着一条清澈的牤牛河,两相映照,使得这一称谓更显生动。

据本地的摊贩、挑夫们述说,山上还有楚朝固安时期的名人墓碑。

所以这儿的旅游业初见端倪。

但还是要从几百道台阶,人行登上去的,这时代没人敢玩缆车。

走进临风亭,不免大汗淋漓,可卿美眉的手帕都擦湿了好几块。

秦可卿对罗奇才的观感可谓极度厌恶。

后者在宛平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本就极其令她生厌。

再有,同为女性同胞,她对陈静雯深表同情。

对罗奇才这为恶者,已厌恶到极致了。

心里的立场,自是坚定不移站在小师弟一边。

要说她性子柔软,无可厚非,红楼原著中。

瑞珠、宝珠两丫头是贾珍扒灰的知情者。

可秦可卿自始至终都没对她们怎么样。

要是换成王熙凤:早就杀人灭口了。

这种柔善在此刻也体现出来:不管敌人怎么可恶。

她也不想师弟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相反师弟若是出风头。

她也觉得与有荣焉,只是不能以处境不妙为前提.......

临风亭外林荫茂密,枝叶间透出丝丝凉意,甚至有点阴森。

清风徐来,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

山道上下隔段距离便有挑夫、货郎的摊位。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高朋满座,曲水流觞。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真个不缺魏晋风度、燕赵豪放。

几人厮见过,秦可卿带着瑞珠、宝珠两丫头远远归避。

如今固安的童生、秀才无人不知贾景之。

是以都想争相一睹真颜,互通过姓名表字。

罗奇才便有意无意引导作诗,并说贾景之“盛名之下无虚士”。

此番言论,意欲拿固安生员来压他。

这种幼稚的事情,贾琮本大可以置之不理。

但因莫须有的,唯独是得罪了固安其他童生秀才却也不妙。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来日府试院试总有见到这些人的时候。

贾琮想了想,回来问:“师姐,作不作?”

“作与不作是你的意愿呀。”

秦可卿娇嗔:“怎么来问我。”

“怪我没说明白,是想问问你想不想拿他出一出气。”

贾琮低声说道,秦钟又撺掇:“当然要作,景之狠狠去打他脸。

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怎么配得上姐姐,打一回,爽快一回。”

秦可卿莞尔一笑看向师弟,没有言语。

贾琮嘴角微扬,心照不宣的点头,便又折回那边。

罗奇才自当讼师以来,已经有些年头没作过诗词、八股了。

辍学如同磨刀之石,虽然乍看之下并无明显损耗。

但日复一日,其磨损却日渐显现,所以,心思、下笔难免生疏。

索性就联合这帮人,但罗奇才名声、人缘委实非凡,五州十九县都有人给他面子。

那些人各作一首,都超出了罗奇才上回所作的。

笔墨纸砚转到贾琮手中,两拨人注视下。

贾琮思忖了一会,挥笔写就,一手颜体磅礴大气、结构方正。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秋日落花,应情应景,作为穿越者。

贾琮秉承了这些穿越者一贯厚颜无耻的本性。

抄袭者不以抄袭为耻,反而引以为荣。

此诗是晚清著名文人龚自珍的名作,此人中过进士。

放在当今楚朝,童生、秀才算什么。

就是举人、进士,即便不碾压,也足以笑傲。

那些童生、秀才们,一时无言以对,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他们不时将目光投向贾琮,似乎在拿诗句与贾琮本人对比。

一位童生率先打破沉默。

他赞叹道:“这首诗有力度......”

另一位秀才更是赞不绝口:“何止有力度,简直是力透纸背,我等无人能与抗衡。”

话音刚落。

又有一位秀才感叹道:“贾神童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大器师兄,我等羞愧了.......”

罗奇才脸色阴沉,强笑着虚与委蛇地应承几句。

待众人各自散开,没了官员在此。

他撕掉伪装:“贾景之,文如其名、字如其人。

这两句话,并不适用!不止是以偏概全,而且本末倒置!

董永昌以书画名扬天下,人品极其卑劣。

望你万万勿要步此人后尘,我是好言相劝。”

“多谢提醒。”

贾琮含笑,只是笑得敷衍。

罗奇才仍旧不爽,牙齿咬得嘎嘣作响,直接放话:“休要猖狂!家兄吏部罗郎中!”

闻言,贾琮笑得愈发灿烂:“你爸莫非是罗刚?”

“什么意思?”罗奇才皱眉。

贾琮摇头,以牙还牙道:“幸会幸会!吾祖当今荣国公!”

罗奇才顿时被噎住了:吏部考功司郎中再大,见到国公还不是要行礼?

比文才?

碾压!

比家世?

照样压死你!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罗奇才不欢而散,贾琮自始至终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各自散开,诗作沦落到美妇师姐手中。

硕果累累的金秋九月,也就刘禹锡敢说“我言秋日胜春朝”。

特别已是残花枯败为泥,黄叶凋朽。

秦可卿轻声念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羁靡盛世,令人心折,师弟的文才愈发长进了。”

........

是夜,漫步至护城河畔,恰逢宵夜之时,古时的市集已然热闹非凡。

明朝时,仅苏州府便拥有七十二个市镇。

北人习惯称之为“集”,如朝阳门集,而南方人则称之为“市”。

在广西、广东一带,人们上街则称之为“趁墟”。

而在云贵闽赣湘等地的某些地方,则称之为“街子”。

日常的吃喝用度到各种物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摊位绵延十里,人声鼎沸,人哗市镇,热闹非凡。

贾琮听闻坊间的人说,永定河修理已见成效,是以县太爷一声令下。

全城狂欢,命令制作灯笼、烟花、爆竹,大肆庆贺。

这些小老百姓想得不深,也不愿去想。

冯禄这么做,其实是做给于朦胧看的。

当说目下,城头烟花璀璨,成点面辐射状绽放夜空。

光脚顽童双手捂耳,门前、岔路口点燃鞭炮。

噼噼啪啪,驱散鬼神、邪恶,更有民夫、民妇往河中放莲花灯。

贾琮一行人刚行到西门市集,受气氛感染,欢声笑语长绕耳边。

有民众领头送上花篮:“咱们送公子的东西。”

“多谢老乡。”

贾琮受礼回礼,花篮中不过本地特产。

他送的却是豪门珍贵之物,那些人怎么敢收。

秦钟看得心醉,此番景象令他大开眼界。

秦可卿掀开轿帘,偷偷瞧看,笑出梨涡。

便在此时,坊正发话,家家户户点燃灯笼。

没有声音,但可以预感那节奏:噌噌噌,灯笼一盏一盏陆续亮起。

如同盛开的花朵,绽放着光芒。

顷刻间,照得全城明如白昼。

护城河畔的灯笼连成一片,犹如一条火龙蜿蜒游动。

一轮上旬月高挂东方,飞彩凝晖,美似梦幻。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秦可卿放下帘幕,痴痴念道。

闹市欢声,此幕定格永恒。

一条市集走通头进了城门。

贾琮左看看、右瞧瞧,只觉不对劲儿:“曹达华呢?跟丢了?”

身后跟着的铁牛撇嘴:“琮三爷,许是哪里人多冲散了。

他那么大个块头,总会回来的。”

众人回到城东大院,一个时辰后,曹达华才迷迷糊糊地摸回来,秦海开门。

曹达华往马桩拴马,铁牛青衣小帽从后面跳出来道:“大块头,你跑去哪儿了?”

“嘘!”

曹达华神秘兮兮:“俺在牤牛山下就看到马贼了,偷偷跟踪他们。

没跟你们回来,俺这是为了小爷的安全。”

铁牛自然不信:“有个屁的马贼,我和琮三爷行了这么久的路、跋山涉水。

从没见过山贼强盗,可见你这个人不老实,偷偷躲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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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

这几个月秦业带队往永清去了,南来北往,东西奔波,忙得支不开身。

把个秦钟越发疏于管教,当然有贾琮带着,他们不会闹出啥事来。

据闻秦业每月必上一份奏折递进京里,工部营缮司郎中。

这份职位是不低的,可上奏折,也可弹劾他人。

按现代官员的话说:一个人如果坐到了厅级,想管也管不住。

朝廷六部,部下每个司的郎中就是司长,厅级。

员外郎是副厅级或者司长助理。

主事相当于处级,六科的老大都给事中是科长。

县试临近,贾琮、秦钟基本日日做功课,做八股,看参考书、学时文技巧。

《四书集注》《孟子》《论语》早都烂背如流,此外贾琮还大略翻了几本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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