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这么久，你干脆就住在这里算了。”大小姐毫不留情地奚落我，“精神这么恍恍惚惚的，刚刚风流快活到无力了吧？”
时间确实有点长，我都没想到唐翠玉会一直等到我回来，“大小姐，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第一幅画，她不是很满意，所以现场让我照着画了第二幅而已…”然后拿出了两袋钱袋子，“这里是两千两黄金，应该可以过一阵子了。”我也不知道唐大小姐手脚到底有多大，这点钱够不够，反正我已经不敢再向莺歌老板娘开口了。

“是吗…”看来美少女第一时间的关注点并不在钱袋子上，我简直怀疑她都没有听清到底有多少钱，反而在我身上嗅来嗅去，“的确有很多颜料的味道…等一等，两千两黄金？”眨了眨双眼，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个信息，“你的画能卖两千两黄金？你和莺歌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真没有什么关系，我是从偏远的山上来的，怎么可能会和天京城最繁华的万福客栈老板娘有什么关系。”这一番解释有一些违心的地方，其实现在我也觉得我和莺歌的关系有点点不一样了，她说她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可是我不清楚的是，我属于哪一边？为什么说是站在我这边的？她那一双眼睛究竟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为什么我中了鬼蛛之后不会有生命危险？特殊的体质是什么鬼？因为鬼蛛带有蜘蛛女皇的一部分鬼畏，所以留在身上会持续妖化，要么妖化之后又是什么样子？

太多的疑问，居然因为莺歌脱下衣服之后的肌肤而变得一片空白，只知道把这美丽的身躯画在纸上，然后真的在恍恍惚惚之中就走下了楼梯，虽然莺歌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可以来找她，不过，我还不希望自己这么依靠这个神秘的女人。

“她知道你是星玄公的弟子吗？”

“有可能知道，因为当初情急之下，我曾经透露过这一点。”

“怪不得，那肯定是盯着星玄公的秘籍来的，江湖人称，星玄公高深莫测，手眼通天，仅仅依靠星躔令和鬼煞剑这两样就足以独步江湖，鬼煞剑是神兵利器榜第一名，至今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锻造而成的，而星躔令更成为了传说中最强的武功，然而也从来没有人习得其中的一招一式。”对于这一些传言，大小姐知道也并不奇怪。

“星躔令和鬼煞剑我都知道…其实与传说中的，大不相同，真正的武学来自于持之以恒的锻炼，真正的武道来自于自身的感悟，天下没有一蹴而就的神功也没有所谓的神兵利器。”神兵利器榜第一名？传说中的魔剑？就在我背上背着呢，掉在地上也不会有人去捡，看上去破旧的古铜剑，沦落江湖的话，真的立刻就销声匿迹了，再有眼光的人也不可能看得出它是鬼煞剑的。

“我不会主动问你这些，而是等着你自己开口，我对此也有很大的兴趣，当然，兴趣指的是了解那些故事本身，而不是星躔令或者鬼煞剑，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就知道江湖流言必然有许多夸张的地方，天下没有一蹴而就的神功也没有一上手就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说得太好了，不愧是一代宗师的传人。”大小姐拍了拍手，“像你这样的人的确很难和美到艳丽的风俗老板娘混迹在一起，既然对方出手大方，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还是少和莺歌这样的女人接触吧。”

“其实…莺歌老板娘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吧？”虽然美到艳丽，但是并没有真的找什么入幕之宾，尽管未必冰清玉洁，但是至少不是什么风尘女子。

“盯——你刚刚说什么？”

“呃，我说，我们是时候回去了，这点钱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了吧？后面我还会想办法的。”想了想，万福客栈不能来了，但是天京书院还能去，有文先生和妙丹青两位老师的影响在，作为他们的学生，我的字画在天京书院还是能够得到认可的吧，嘛，再不济还能去街头卖艺，或者当个打手，诚如大小姐所说，我的功夫街头卖艺的话看点很少，一拳一脚一掌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清莹小师妹的飞燕霓裳舞，有如舞蹈一样的步法，衣袂飘飘，婀娜多姿。

好吧，这些词语用在我身上也不合适，只有小师妹适合飞燕霓裳舞，飞燕霓裳舞传到我身上对付落尘的时候，应该更加接近凌波微步才对，已经不是什么舞了。

“两千两黄金可以支撑很长时间了，我也不是什么花钱如流水的大小姐，只是作为堂主掌门人，必须有一定的资金支持我的许多行动。”少女突然对着我笑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培养成左右手，能同甘共苦，然后还不要钱的。”

“呃…”说起来，真的在唐门连一份工钱都没有啊，“因为大小姐对我有恩。”

“其实，我也不过是让你留在唐门而已，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你要走的话，我真的一点都没有办法挽留，可能我都不会再留在影羽堂了吧，因为我的这个堂主，就是挂个名号而已。”

确实，唐门内部的气氛很诡异，但是总体上来说，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完全没什么统一的行动，大概也和唐门的风格有关，精通傀儡、毒药和暗杀的刺客，不需要什么统一的行动，谁给钱就办事，没事了自己组装一个暴雨梨花针或者配一些毒药也能卖卖钱。

有些毒药用对了药引就是救人的药，并不一定都是用来杀人的。

“那么，在大小姐掌握影羽堂之前，我就不走了吧。”反正这和我找治愈婷月大师姐的药也不矛盾，或者说，多一层身份反而更加容易一点。

“这么说，在这之后，你就要走喽？去找谁？回师门找你的女神又或者是去霹雳堂找颜思薇？”

“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我找到了治愈婷月大师姐的办法，当然是想第一时间回忘忧谷的，然而湘澜还不在身边，她的发簪还在我这里，我该怎么向秦叔交代呢？湘澜也和莺歌有关系，果不然还不能不去万福客栈，莺歌究竟给湘澜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可以一直不来见我，“流浪江湖吧，侠之大者，惩恶扬善。”

不过，莺歌对我确实很好，对湘澜肯定也不会差，她的生活我还是放心的。

也许，只有流浪，才有可能找到师父指出的方向，他所希望长眠的故乡。

“也就是说，你情愿流浪，也不愿意留在唐门吗？”

“大小姐你真的有这么希望我留下吗…”完全猜不透她的想法，像我这样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吧。

“大概…我也不是很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你现在除了颜思薇那里之外，还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她也不是很清楚要不要我留下？女孩子的心思果然很奇怪。

“我大概还需要去一趟郊外。”相信莺歌说的话，去见一见那个传说中的大妖——鬼蛛女皇。

“是去找蜘蛛精吧？我陪你一起去。”大小姐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用了，大小姐，我想我可以搞定，我们一起去的话，反而我会更加担心。”

“怎么？嫌我碍手碍脚？虽然我的拳脚功夫比不上你，不过，你也不见得就一定比我厉害吧？你嫌我麻烦我自己去，唐门中人最好的搭档是自己的机关傀儡。”

我又不能告诉唐翠玉，我去找蜘蛛女皇不是去打架的，莺歌告诉我，直接去找她就能解开鬼蛛的诅咒，不要问为什么，见面的时候自然会明白，“大小姐，请不要为了我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你还要重振唐门，找到蜀中唐门的总坛，冒这个险，太不知自爱了。”

“这些都不是逃避的理由，你是因为我才被鬼蛛附身的，这一份责任我一定负责到底，如果你真的胸有成竹的话，那么，我替你放个风总可以吧？反正看到你恢复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脱离我的视野太久的。”大小姐还真是对这件事情有着谜一样的执着，“不瞒你说，每当我想到，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就会变成那一个鬼蛛附体的受害者，心中就觉得非常后怕，想到唐冠中那有如恶妖一样的模样，好像隐隐地对你替我受了这一劫感到庆幸，明明不能这么自私无耻的说…”

“谁都会想逃避未知又可怕的事物，这是很正常的，每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也会为我能够替大小姐挡下这一劫而感到庆幸，因为发生在我身上，我拥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我亲眼看着落尘背叛师门，亲眼看着师父驾鹤仙逝，亲眼看着从小到大的家毁于一炬，然后看着最仰慕的师姐被毁容成骇人的模样，我自认为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任何的变故。

“你还真是一个只会替别人着想的笨蛋呢，很多时候，这样的性格会让自己变得遍体鳞伤的。”

遍体鳞伤也无非等着伤势愈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