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语气不高却含着怒气，带有质问的意思。钱良和杨正新都听得出来，在旁边做记录的秘书噼里啪啦地敲键盘，这时候那敲击的声音分外清脆、响亮。
“九龙国际到底有多大的一点点责任？”周群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到待客沙发这边来，“钱董，回避和推卸责任、扯皮如果能够将群众的情绪化解，我无所谓啊。如今，市政府担起压力，对群众劝说，并不是说他们真没有情绪。九龙国际如果真没有多少责任，我们可请专业的人来核查、统计，把这些年来九龙国际承建的所有工程项目都查一遍，再看看结果。钱董同意这样做，我立即向市里汇报就是了。”

“周市长，我不是要推脱九龙国际的责任，单单职高食堂楼不能将九龙国际一棍子打死吧。”钱良陪着笑解释，“该我们的责任，肯定要承担，我作为企业法人这点还是敢保证的。主要是市里有人要针对九龙国际，也请市里切实体会到九龙国际的困难。”

“就是想听九龙国际有什么想法，才请钱董来商量。解决问题是根本，正视自己才是企业发展之途。”周群说，“钱董，是你先说说九龙国际的打算还是先听听我的想法？”他不打算让钱良有太多转寰余地，处理千人联名事件时间只有三天。这种工作只能处理好一途，自己才不会受到牵连，这种事任何一个领导都不想沾边。

“周市长，还是我先说说。周市长的意思我能够理解，毕竟哪一级政府都不想让老百姓受委屈。”

“对的，钱董也是老百姓群体中的一个，我们自然不想让钱董受委屈。”周群这句话让钱良听了很不是滋味。

“谢谢周市长。”钱良说，“九龙国际给市里热出不小麻烦，我要给市里道歉，九龙国际在处理问题上态度是出诚恳的，是打是罚我们都认了，这是总体原则。至于说职高食堂的事情，确实有巧合并不代表九龙国际的所有。”

“钱董，我插一句话吧。”周群也不等钱良做表示，继续说，“前不久，九龙国际名下的小区门口，就出现了几大卡车劣质水泥的事，即使九龙国际时候进行自查自纠，但我想问问，这些劣质水泥用了多久，都是在那些项目工程上用过，后果会是怎么样的，钱董会不会跟我说那又是一次巧合？”

“周市长，劣质水泥的事情确实是巧合但也是我们集团管理上有漏洞，才让人钻了孔子。时候我们深刻反思并进行切实的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类事情发生。”钱良急忙说，这事他心里有数，那次可能是周群的儿子在搞鬼，当然，也可能是其他人。

“钱董，九龙国际集团在建筑上用材账目完全是混乱的，你让人怎么相信一次又一次都是巧合？跟我说我便信了也没用啊。”周群说到这，语气反而变得和善。

钱良何曾不明白，市政府真要较真九龙国际肯定要费极大的劲来化解这场危机，但指望市政府出面来做群众工作，分散压力。钱良到这边来一直在试探，周群也不完全当真，真真假假的各自在试探对方的底线。见周群如此说，钱良明白市政府的意思，说，“周市长，公司也难，如今在省城那边的压力也大，只要过一两个月，九龙国际踹过这口气便将在省城的资源都调回来，用一年的时间来配合市政府做好所有的工作，可行？”

“钱董这话也是有诚意，不过，我想三天后市政府要面对市里群众，解释千人联名涉及到的种种质疑和追问。九龙国际这个说法也不错，想来群众会理解，到时候钱董亲自过来还是派人过来？”周群说，“九龙国际没有人到场肯定不成，会激起群众的情绪，不利于解决问题。”

钱良自然听出周群是以退为进，民众看到九龙国际的人会有什么反应？估计几句话会冲突起来，钱良自己更不会过来。心里发苦，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对自家承建的项目是怎么样的情况，钱良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些项目工程建造出来，短时间不会出现垮塌之类的事，十几年或更久些房子不能用，那时候跟九龙国际有多少直接牵连？

问题是食堂楼垮塌加上通逸地产公司鼓吹自己以质量求生存的论调，才演变成目前局面，千人联名的事如何处理，钱良新招的底线是负责维修垮塌的楼，但承建项目工程出现裂缝、下沉、断纹这类怎么维修？除非推倒重建，那是不可能解决得了的，最多答应给一点点维护费。

维护费这个话不能由自己来说，如果市政府谁提出这样的解决方案，花点钱消除危机，在运作一番作为集团的宣传广告，化不利变有利也是不错的做法。

周群平静地看着钱良，杨正新才察觉到领导给力之处，不跟钱良多废话，将问题提给钱良自己处理。九龙国际真不配合，市里要对民众负责必然会对九龙国际有所作为，都是钱良和九龙国际承受不起的。

钱良拿起茶杯，想喝茶来缓解拖一拖时间，可看到周群评价的表情他心里更急，放下茶杯，说，“周市长，我和集团的其他人对这方面没经验，还清周市长多帮忙，出出主意。九龙国际肯定会全力配合市政府做工作。”

“钱董有这样的态度接下来的事情好办多了，”周群难得露出笑容，“钱董，我也想了事情前后过程。不论是不是有千人联名的事，市里这段时间都会对建筑业推进一系列工作，彻查危房是重中之重。说到这，想来钱董也明白，有些事情九龙国际主动做工作比市政府这边提醒后你们再做工作还是有区别的。

具体说说吧，首先，九龙国际对职高食堂楼仅仅是解释、扯皮肯定过不了关，得做出实际一点的工作，比如请专业的人事来评估、再维修或推倒重建。至于，其他承建的工程项目，也要视情况分步做后续补救工作，能进行加固的加固、实在不能补救的该采取断然措施就得下狠心，如此，九龙国际虽承担一定压力和损失，但民众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定然能够浴火重生，真正成为怀林市建筑业的领头羊。”

周群虽好言好语但完全是要九龙国际的老命，钱良也不敢当面跟周群顶，表示先回集团讨论，会在周市长提法上进行讨论，尽快给市政府这边一个结论。

离开市政府到床上，钱良想过后只能给老领导打电话，他说句话，周群等人不敢如此逼着九龙国际。老领导倒是很快接听了电话，让钱良放松一些，“老领导，我过来接您？”

“见到周群了？是不是他说话难听，难听也要听。”“老领导，周市长说话不难听，可是，他的意思是将九龙国际丢出去死活不理了。”

“怎么回事？九龙国际功过是非现在还不到定论的时候，即使有过失，有瑕疵，对怀林市建设的功劳明显摆在那里，不是谁想抹掉就能够抹掉的。”“还是老领导真正关心九龙国际。”

“你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过来听听你是怎么跟周群讨论的。”“谢谢、谢谢老领导。”

“周市长，九龙国际会不会听进你的善言？”杨正新说，周群让九龙国际用实际的态度来处理发生的事，对九龙国际而言确实是浴火重生的机会。不过，这样做会很痛，说不定会让九龙国际一下子缩水一大半，绝对会丢掉莫遣在怀林市龙头位子。钱良哪里会肯？

“路上自己选的，是生是死，旁人只能给建议，选择权在九龙国际自身。”周群说，“老杨，你对建设方面内行，我们也不能枯等九龙国际，说说看该做哪方面的准备？”

“周市长，千人联名涉及到的问题重点是危房和建筑质量，群众到市政府来用意也是想征服出面来协调。我们对群众做说服工作但也不能替九龙国际被责任，先将九龙国际承建项目的过程质量进行核查，时间上即使来不及，先抽查具有代表性的项目，下一步处理起来我们也言之有据。”

“这个有道理，老杨，你叫几个人，董业务的，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周群也明白，市政府这边要核查情况，九龙国际肯定会惊动，杨正新等人还压不住钱良。

杨正新带来三四个人到职高食堂楼看情况，这边出事后已经有不少人过来查过，现场已经做了清理、封闭，食堂暂时搬离。但专业的人看到内容不一样，取证，做出最初的判断，周群听了结果脸阴阴的。又核查另外两个问题集中的项目工程，看到每一层楼的楼板都有十多处开裂、断层式的裂缝让人感到心惊不已，墙壁的开裂也很多，问题自然明显。

一个下午不能核查多少问题，回到市政府，周群接到电话，说是对九龙国际这样对市里建设有成就的企业，要有一个保护的基本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