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蒙老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面无表情，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为啥，当我看着蒙老那阴森森的脸的时候，我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蒙老叹了口气，似有无奈的说：“你只要知道，王可是为你好就行了，她为了你……”

“师傅！”王可急忙打断了蒙老的话，摇了摇头。

蒙老苦笑一声，然后自顾自的朝前面走了过去。我看向王可，莫名的，就感觉千言万语梗在喉咙，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我们从迷失林回警局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处于蒙的状态，因为当我的意识回到现实，关于张笑出现的那段，和她所说的那些话，我怎么都感觉理不清。现在其他的事情通过高山的描述，已经大概的清楚一些了。但是，还是有很多细节没有理清楚啊……

特派员陈东他们并没有走，看到我们带着高山回来的时候，脸上竟然也没有太多的波动，而是直接把我们请进了屋里，让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叙述清楚。钱功名和我爷爷都在场，我就关于高山如何私通人口及器官贩卖组织制造了红袍神杀人案，给他们捋了一遍。

我爷爷是个犟脾气，他听完之后问我：“那群警察是怎么死的？我是说，四年前参与调查的那批。”

虽然我很不理解，但我还是只能说：“被黄道长用他的手段杀死了。”

“什么手段？”

“这个……我也不知道。”

我看到，爷爷的眉头是皱着的。

钱功名对这发生的一切还感觉太突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但是他端的很正，没表现出来。

特派员陈东听完我的描述，点了点头说：“这件事的卷宗，由你和潘鹏主写。这件事不得声张，列为绝密案件。张敬尧，交给我连夜审查。在你们出去的时间我们已经调查了高山，现在已经对跟他接触比较密切的一些人实行了跟踪调查，如果真的是组织的话，很快就能予以击破。好了，辛苦你们俩了！有些事，我希望今晚别完成，别拖了。”

说完陈东就过去审讯室了，我有些愣，这特派员啥脾气啊，这么吊的样子。再看潘鹏这因为张笑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要是能正常发挥才怪呢！

没办法，上面领导的命令，不能不从。当下我不再迟疑，赶紧的以日记的形式过去写卷宗。

卷宗我直接从红袍分尸案写起，直接凶手是马兆伟。他是受到了“红袍神”的指示，所以才去杀人，而他是四年前被红袍神吓住了，成为了其狂热信徒。四名受害者之间的关系就不说了，他们几个完全是影响了高山他们的利益所以才被处死。但是在这起案件中，还有很多细节。

张震的死，毫无体相，一向对鬼神有所研究的王可要求立即火化。现在看来，张震的死是跟黄道长有关，不知道他是怎么控制了张震的死亡，而且想来，张震做了那么多年法医，当时的他发现了什么，才被灭口了。

市局警员方柱的死。他说他看到了红袍神去吃人，这点显然不可能。按照我的推断，应该是马兆伟当时出现在了停尸间，正在布置竹竿红袍人，被方柱视觉错位的看成了是红袍人吃人，所以大脑受到了刺激。同时他的死亡就跟中了催眠似的，应该是高山安排的他跳楼自尽，跳到警局，为了就如后来的效果，封锁消息，禁止调查。只不过，那种催眠的方式也是红袍神才有的么？

还有一个我一直想不通的，是我和王可在保险公司大楼遇害时，那个软皮鞋跟，是谁的声音？从交手来看，那个人可能是马兆伟，但是软皮鞋跟，转身之后竟然红袍神，这让我很难接受。

因为时间相隔不久，所以当时的很多事我还能记得很清楚。张广才的死，是我到现在一直内疚的。

张广才，因为红袍神的事对所有东西都神神叨叨的，害怕见阳光，害怕见人，一个堂堂的人民英雄沦为了不堪的老头。他同样信奉红袍神，但是他也被杀了。我想当时的高山应该知道我们去调查了张广才，是害怕从他那里泄漏什么消息，所以才决定要杀他的吧？可是我记忆犹新的是张广才那个鬼脸小孩，那是个什么东西？而且我给精神病院那两个四年前的警察看画像的时候，他们对红袍神没有感觉，却对鬼脸小孩吓的要命。难道四年前，这个鬼脸小孩就有过什么举动么？只不过，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鬼脸小孩了，太渗人。

当然，最诡异的还是死亡三角号。今晚我在揭红袍的时候，切切实实的经历了死亡三角号，但是我由于之前蒙老的提示，挺了过来，而其他几个警察，都是直接遇害了。虽然黄道长没承认也没否认，但是这个死亡三角号不是那么简单，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所能够完成的。

我又想到了当时刘雪对着李健也画了个死亡三角号，然后李健发疯的拿自己的头撞棺材，而刘雪直接晕倒了。刘雪是切切实实的人，在这之前她无非是跟迷失林里面的“姐姐”和“她”有过接触。前者刘雪说跟王可一样，后者想来就是张笑。那么，死亡三角号是张笑的行为？

不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也是王可对着马兆伟画了一个死亡三角号，所以马兆伟人头落地。这么想来的话，似乎跟王可倒是有些关系啊……

我甩甩头，赶紧继续理思路。

红伞食颅案比较简单，李健的心理变态，同时害怕诅咒的报复，所以才奉命杀人。现场应该都是高山包装的，所以没给我们留下什么漏洞，唯一比较奇特的就是高山用的迷药。先迷晕了潘鹏，后迷晕了我。但当时的他心中肯定还存在善意，没有杀我们，只想让我们知难而退罢了。就像迷失林消失的出租车，原来是里面恢复性很强的土壤特性罢了。

还有一点差点忽略了，就是李健做的人皮，后来高山用在了模型身上，装作张笑的样子给放到警局吓唬潘鹏。高山那里，也存有人皮面具，我突然在想，刘雪在迷失林里看到的“姐姐”，是不是谁装扮的王可？而且她看到的“大哥哥”，又是谁来装扮的我？这些，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跟高山有什么关系。难道说，真的会有另外一个王可和另外一个我么？

还有蒙老说张笑是噬灵者，虽然我不懂什么意思，但是迷失林里依然存在太多秘密，因为饶是蒙老，今天晚上的时候都不愿多呆一刻钟，我想，除非是炸了这林子，否则一切都说不清。

红鞋走魂，尸体上的皮鞭只不过是走魂的形式。那个小孩说雨天看到走着走着就消失的人，我想应该只有一种解释。小孩的眼睛干净，看到的不是人，因为雨天很容易看到其他烂七八槽的脏东西。今晚在迷失林遇到的情况已经够颠覆我的世界观了，如果真的有什么脏东西，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还有洋娃娃，剩下的两个洋娃娃不知道放到了哪里，高山承认，用这个洋娃娃纯属兴起，毕竟把我们的视线给转移走也好。而丁淼，印梁旭夫妇都是遭到了高山的毒手，因为当时我的调查已经太过的接近真相了，高山不得已要斩草除根了。就连我，他也差点把我射杀了。

所有的故事从头过了一遍了，但是却有两个极为重要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写。

首先是刀疤男，他第一次在我警员宿舍出现，劝我不要查案子，会死的，我推断他可能是个退役的警察；他第二次在太平间出现，劝我们不要去救王可，王可该死，当时的她怎么知道王可遇害？所以我又怀疑他是跟凶手他们一拨的；第三次出现在我外面租的房子，如果没推断错的话，当时的他已经把暗杀我的人给解决了，他还是过来劝我不要查，不希望我死，还给我说了我身边有很多人在对我做局，甚至还说了王可是活死人。活死人是什么东西我不懂，但是听他的话以及当时熟悉的背影，我又在想，他是不是我的一位故人。

可是按照刀疤男的意思，挺过了这个案件，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且我隐隐感觉，刀疤男就在我的旁边，他好像在无形中操控着什么，让我根本对他使不出力。

还有乔飞。四年前的打手，现在我几乎可以断定，他没有神经病。但是有一点解释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出现，监控录像的电磁波会受到影响，人体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仔细想一下，这个乔飞对我似乎很不屑，还朝我做过割喉的动作。但是，是他指引我们在殡仪馆发现了人皮面具，找到凶手，也是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放出来，救我一命。我就感觉他好像一个执行力很高的人一样，他的后面，应该是还有其他人。

写完这些，已经是半夜一点多钟了。我拿着所谓的卷宗出去，发现，警局今晚是个不眠夜，凡是知情的人都在忙碌。

张敬尧认罪了，他没有办法不认罪，他的罪责，将在省厅裁决，目前由钱功名接手一切工作。而当我把卷宗递给陈东的时候，蒙老和王可，都在陈东的办公室。

陈东看了几眼卷宗，问我：“这就是你写的卷宗？你以前写过卷宗没有？”

王可帮着我说：“怎么了，你都说了这列为绝密档案，又没人看，这种卷宗不行么？”

陈东好像对王可无可奈何似的，苦笑了两声。

从白牌军用奥迪车王冲的出现，到她师傅蒙老的现身，还有省厅特派员对王可的态度，我突然发现我跟她之间有着很大的距离。猛然间我想到了王可的肚子里可能还有我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种苦涩感。

只不过，对我而言，更苦涩的是我对王可的世界，对张笑的世界，对后面我将要面对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摇了摇头出了办公室。

我想，这个时候最痛苦的不是我，不是服罪的高山，而是，等待四年，只看一眼，明明已经绝望却给了希望，希望之后留下的还是失望的人，潘鹏。

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家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