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小傲纯真的眸子中，满是小心意意与不安，雪天傲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抱紧小小傲，对他说：“宝宝别怕，爹和娘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雪天傲不能。经过上次的事情，雪天傲明白，绝不能轻易许下，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他已经伤害了东方宁心一次，绝对不能再伤害儿子。

因为他也不能确定，他和东方宁心会怎样，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宝宝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爹都会保护好宝宝，不会让宝宝再经历中州的惨事。”

他能答应的，就是倾他所有，给小小傲最好的。

虽然失望，但小小傲懂事的紧，他明白雪天傲没有胡乱应下的原因。

小小傲收起失落，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接着问其他问题：

“爹，为什么神魔师父是魔？什么是魔呀，为什么要叫魔呢？他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吗？李叔叔告诉我，魔都是坏人，坠入魔道天地不容？可是师父不是坏人呀，为什么师父是魔呢？还有，师父是说我是魔界少主，是小魔头，那宝宝也是坏人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小小傲很久，他不敢问神魔，只好问雪天傲了。

他不想当坏人。

坏人太让人讨厌。

杀太阿公的坏人，杀墨子叔叔的坏人，杀那些大哥哥、大叔叔的坏人。

小小傲忐忑不安，一张小脸快皱成包子了。

雪天傲看着小小傲的包子脸，实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别听你李叔叔胡说，以后他的话你都不要信。什么是人，什么是神，什么是魔？只要心正魔亦能成神，心不正神亦是魔。

宝宝，能舍弃人间繁华坠入魔道，是需要很大的勇气，能从众多魔物中脱颖而出，在为魔界之主，是要付出很多心血和努力的，你师父值得世人敬佩。以后别说你师父是坏人，就算他对全天下人都坏，也不会对你坏，你师父很喜欢你。”

如果他保护不了东方宁心和儿子，那么儿子有神魔的保护，一定会很幸福。

雪天傲觉得自己越来越悲观了，可有些事情，早安排总是好的。

“师父喜欢我，我也喜欢师父。”小小傲一脸骄傲。“我是小魔头，我不是坏人。”

没让雪天傲悲观太久，又继续问：“爹，我是怎么出来的？师父说我是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那娘肚子里还会爬出别的宝宝吗？为什么神魔师父和你肚子里，没有宝宝爬出来呢？”

“爹，我们为什么要吃饭呢？”

“爹，男女授受不亲，那男男是不是授受就亲了呀？我看到冥干爹抱琴然干爹哦。”

爹……

解决了小魔头不是坏人的问题，小小傲热情高涨，难得遇上一个会给他回答问题的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爹，这个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了。

可怜的雪天傲满头黑线，刚开始还能勉强回答出来，到后面就直接无话可说，额头都皱出一人上“川”字。

养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幸亏这孩子凭时不要他养，不然一直这么折腾，他得疯了。

以后，要是有孩子，他绝对不自己养，太恐怖了。他记得他小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可怕呀！

雪天傲求助的看向东方宁心。

他快被儿子的问题弄疯了。

东方宁心没有出声，只温柔的看着，看着这一对聚少离多的父子。

夫妻没有隔夜仇，父子之间同样。

她的儿子，聪慧又早熟，不着痕迹的就将那岌岌可危的关系父子关系修复好了。

她儿子比她强太多了。要知道，她和雪天傲好像不停的在往后退。

直到，雪天傲满头大汗，直到小小傲犯困了，东方宁心才起身，将小小傲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一脸平静的看着雪天傲，指了指桌上紫玉瓶：“雪天傲，我给你的，里面的东西，服下你有五成的机会活下来，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吃。”

说完，东方宁心就抱着小小傲往外走。

路过雪天傲身边时，东方宁心停了下来，低头：“雪天傲，活下来，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你，等你找到失去的自我。如果你死了，我和儿子便会忘了你，我们母子二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说完，弯下身，在雪天傲的眉心处，轻轻的一吻，从雪天傲身边走了过去，两人衣摆，轻轻相碰，又飞快的分开……

雪天傲起身，想要拉住东方宁心，却又将手缩了回来。

现在，不是时机。

他必须先摆脱创始之神的掌控，让创始之神的精神暗示影响不到他。只有这样，他才是完整的自己，才能保护东方宁心和儿子，才能做到自己曾许下的承诺。

看向桌上的小紫瓶，雪天傲对身后的女子轻声道：“东方宁心，别说有五成的机会，哪怕是砒霜，只要是你奉上的，我也会含笑饮下。”

……

位置对换，东方宁心抱着熟睡的小小傲站在屋外，看着雪天傲将紫瓶中药丸吞下，看着雪天傲痛苦的卷缩在地上，看着雪天傲满脸头汗水，一脸惨白，却哼都不哼一声，看着……

东方宁心缓缓落泪。

雪天傲，就算我们回不到重前，但请相信我，你至少会幸福。

如果我们两人当中，只有一个人能获得幸福，我希望是你。

忘记过往的你，比我更容易找到幸福。

雪天傲痛得直哼哼，却担心屋外的东方宁心和小小傲，听到他呼痛的声音，强忍着，十指在地上抓出一条条的痕迹，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指甲外翻，一片血肉，雪天傲却没有一丝的感觉。

此时的他，就好像处在烈火之中，受烈火煎熬，喉咙痛得冒烟，全身上下每一处，都锥心般的痛，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一般，可却偏偏死不了，那感觉比死更可怕。

却不知，东方宁心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五成的机会，不是生与死，却胜似生与死。

熬过来了，雪天傲就是雪天傲。

失败了，雪天傲就是创始之神手中的一枚棋子，她和雪天傲也不会有未来了。

东方宁心站在屋外，心里各种的忐忑。

她不知道等待她和雪天傲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