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话，像是炸开了一样，让我脑子片刻的空白。
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证据在他的手里？

毕竟一直以来，我做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甚至算踩在钢丝上，一点点的往前挪动，哪怕唯一的一次，和顾何言发生关系，那也没有别人知道。

我们两个现在的谈话，更像是试探对方的底线，错一步，万丈深渊。

“刘总说笑了，我就是个上班族，朝九晚五的，哪里有时间闹出来事情，让您抓把柄。”

心里的底气不足，可是说话却不能露出半点的瑕疵。

我依然站在那里，看着他上车，神经却绷得很紧。

他坐在那里，没关车门，抽着烟，点点的亮光在车内闪着。

“你不记得天讯了？”

他靠在椅背上，指间的烟火也跟着摇晃。

我怎么可能忘记天讯。

十指并拢，我嗯了一声，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没敢轻举妄动。

“他录得视频还在我这里，你说，要是不小心流出去的话，这次论坛的事情影响力大，还是视频影响力大。”

一个猛然的激灵，我才想起来，上次赵总放置的摄像机，似乎被刘季拿走了。

因为当时太混乱了，我也只是依稀的记得这么回事，可没想到，他现在威胁我的真的是这个事情。

脖子上的咬痕还没好，现在被提起来，还有些疼，我记起那晚的事情，心里烦躁的几乎都恨不得杀了他。

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烦躁憋屈的情绪，我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

他手指间的亮点逐渐的暗淡，他才扔掉烟蒂，不咸不淡的让我自己考虑清楚。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也可以拒绝，不过拒绝的话，咱们之间没合作关系，到时候我做什么，也轮不到你跟我讲条件了。”

他这是在威胁我。

耳朵嗡嗡嗡的响，可能因为所有的血液倒流，眼前的东西都在隐约的颤抖。

“那如果我答应呢，是不是就能删掉视频，改变拆迁那边的命令？”

稳住，一定要撑住！我不停地告诉我自己，生怕功亏一篑，就彻底的完了。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车内的阴影中，看不真切，许久才听到轻轻地呵笑声，“你忘记了你现在的位置，是谁给你的？想跟我讲条件的话，就拿出点业绩来，或者找到更足够威胁我的证据。”

“在你做到这些之前，就按照我说的，乖乖的做完事情，删掉论坛的照片，老老实实的，指不准我满意了，就满足你的要求。”

对于我擅自发照片找人搜索证据的事情，他仍然耿耿于怀。

可我，仍然好奇——

“她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一直帮她？”

“不光是因为她拿着关于你的某些证据吧？”

在他关上车门，准备发车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上前几步问。

实在太让人起疑了，如果仅仅因为证据，那他应该更乐意看着我们两个人的撕逼，可是偏偏在我每次准备抹黑她名誉的时候，却都被刘季阻拦下来。

刘季对她的态度，更让我疑惑，像是保护，可更像是等待某个时机。

“你管好分内的事情就够了，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继续忤逆我的意思，或者故意跟我对着干的话，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份好礼物，当然，我也不希望你能收到这样的礼物。”

车子从我身边开走，没有停留的意思。

速度很快，车子的影子也逐渐的淹没在了黑暗中，我才缓缓的蹲下身体，倦怠的什么也不想说。

太多太多的事情，每当我觉得开始触及到重点，甚至准备反击的时候，就会有更大的打击迎面而来。

砸的我头破血流，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

刚才绷紧的神经，现在猛然的松懈下来，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干脆坐在了路边，把脸埋在了膝盖上，想哭，却没眼泪。

我努力的回想之前所有的事情，想连贯起来，可是不管怎么想，都串联不起来，越着急，脑子越乱糟糟的。

一阵刹车声，我没抬头，只是从缝隙中看到车轱辘，往后挪动了几下脚，眼睛涩的只想这样睡觉。

“上车。”

很淡很淡的两个字，让我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

仰头的时候，弧度太大，却先看到了刺眼的灯光，下意识的眯了几下，才看到车子里的人，车窗是完全摇下的，里面的人也很熟悉。

“上车。”

他再度的重复，只是语气没刚才那么好了，甚至有些加重，可仍然是清冽淡漠的嗓音。

“顾律师？”我有些惊愕的起身，手心依然习惯性的捏紧。

对于任何不熟悉的人的好意，我都下意识的防备起来，毕竟刘季可是教会了我很多，尤其是不要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他的手搭在外边，手指也都修长，借着灯光，我看到他的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我往后退了几步，不是很想坐他的车，哪怕前一秒我还想着如何让他帮助我，可是真的看到他的时候，却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他的眼睛比刘季的颜色还深，似乎看别人一样，就能看透心里的想法，无处可藏。

“顺路。”

他的话很少，视线也从我身上挪开，分明才看了我几眼，却让我有种心虚的感觉。

最终我还是上车，哪怕莫名的有些抵触，也避免不了和他见面交涉，毕竟以后多的是事情，需要他的帮忙。

当然，帮不帮，都是看他的意思。

一路上沉默，车内甚至连个音乐也没有，极其的尴尬。

我试探性的开口，询问他住在哪里，可迟迟的没等到他的回答，气氛似乎更尴尬了。

“你跟着刘季干？”

车子拐弯，快到我家的位置了，他才缓缓的开口。

每个字都淡淡，和他这个人极其相似，总是给人一种不可捉摸，不可高攀的疏离感，可偏偏也有时候给人一种亲近的错觉。

我突然想起他刚才捏我下巴的样子，现在似乎还残余着些许的灼热。

截然不同的样子，我都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