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在读高三时，也曾向往过她这种生活，碍于自己嘴笨不会说话，加之胆子小不敢打架，属于被人家瞪一眼就心虚低下头来的类型。因此很多学校里的混子都不待见我，他们越欺负我，我为了不被欺负越想融入他们的集体。
站在今天的角度来看，只觉得很幼稚。

见识了火拼中的残忍无情，我巴不得尽快离开目前的圈子，她们倒好，个个削尖了脑袋的往里面钻。

小宝坐在电动车上，安静的抽着烟，他看学校的视线充满了羡慕。

“我是真想读书，可是家里穷啊。你也知道贵州山区那边，每家最少都生三四个，越生越穷，这是一种死循环。我家还好，只有我和姐姐，所以我有机会去上了小学。长到大，我吃过最多的就是洋芋，什么洋芋拌饭，煮洋芋，烤洋芋。”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说：“我他妈看见洋芋就害怕，那些人不懂得珍惜，每天都有自己的零花钱，可以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还可以天天去学校大食堂吃饭。我在网上见过，城市里学校的食堂很大，什么菜都有。”

我笑着打击道：“你眼里最好的地方，在那些学生眼里就是专门卖猪食的地方，人家一般都不进食堂吃饭的，掉身份。”

小宝苦笑着骂了句：“这都他妈的什么人啊。”

我看了眼时间，距离十点半还有七八分钟。

她会不会来，我心里也没底，总不能让我和小宝一直等下去吧？

临近放学，校门口陆续来了不少人，他们三五成群的蹲在路边抽着烟，身上的牛仔裤人为剪开了几个口子，露出黑漆漆的膝盖。

那几个人眼神不停的往我们这边瞟，更有甚者手里夹着烟，对同伴指了指我和小宝，看他们骂骂喋喋的口型就知道没说什么好话。蹲在中间的人看了我们一眼，犹豫一会儿，摇了摇头。

以前我打心底害怕这些打扮浮夸的混子，只是和真正的混子接触后，才知道真正有能耐的人，低调得很。放在人群中，普通的不会让人去看一眼。

但他们身上有一种狠劲儿，是街头混混没有的。

在我耐心还要被消耗殆尽的时候，终于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妹子往学校门口走来，她梳着很多细小的麻花辫，身穿黑色皮夹克，下面的牛仔裤密密麻麻的扣子，修长的大腿露了出来，穿跟没穿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在脚下，赫然是一双被彩笔图得花花绿绿的帆布鞋，一眼看起来，有股很浓郁的摇滚风味，又不缺太妹身上的痞子气。

只是我看见她的脸时，愣了一下。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有明显的淤青痕迹，依稀能分辨出来是一个巴掌印。

我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我和小宝了，也许是不确定，她想要打电话确认一下，我们是不是三胖叫来帮她的人？

电话铃声响了，我拿着手里的电话，对她扬了扬。

我分明看见了她眼中的失望，别看先前她在电话里面衣服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蛮期待的，只不过看见我和小宝头上缠满的绷带以及身边的一辆电动车，她心中的期望变成了深深的失落。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往我们走过来了。

不等她开口，我抢先问道：“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

谁下手那么狠，一巴掌下去侧脸都有些浮肿了，女人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她抿着嘴摸了摸脸，然后倔强的抬起头来说道：“谁打的管你们屁事，就算我真被人轮了，也不要你们的帮忙。你看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个缠的跟木乃伊似的，走吧，别丢我的脸。”

我摇了摇头，笑着说：“你胖叔说了，今天得帮你把事情解决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以为自己打扮的与众不同，嘴里骂两句脏话，觉得自己特牛逼？”

她火了，瞪着红红的眼睛对我大骂：“滚，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回去帮我转告胖叔。老老实实的去做他的服务员去，以后不用他给我钱了，我不稀罕的。那些混子，你们惹不起的。”

她说话的语气，对三胖很轻视，甚至带着鄙夷。

我不由得问她说：“你知道你胖叔是干什么的嘛？”

她说：“不就是一个小服务员么？你看看他那酸样，还能是干什么的。要不是他，我爸也不会进局子，我妈就不会要和他离婚了。现在我一个人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轮不到你们来施舍我。”

小宝有些急，张口就要骂她。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她掏出电话就打给三胖，没好气的说道：“胖叔，快让你的人滚，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待会儿别让混子一起堵了，到头来怪我惹事。”

我们都听见三胖在电话里面大吼了一声乔雨雯，声音都在哆嗦，估计气得够呛。

乔雨雯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走不走随他们，过会儿我可不会管他们。”

我要是三胖，也得头疼。

挂了电话，她忌惮的看了一眼蹲在对面路边的一群人，查找着电话，我瞄了一眼，发现备注全是什么哥什么姐的，有几个还带着爷了。

小宝噗的声笑了出来：“现在这些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按照李丰的辈分也不敢自称爷。”

乔雨雯晓得自己的电话被我们偷看了，怒瞪了我们一眼，说道：“李丰是谁？”

没人回答，讨了没趣的乔雨雯开始打电话，估摸着是想要搬救兵了。

“喂，张哥，你有时间么，我……”

“喂，李姐，还记得我们，上次去唱歌我还给你买过烟呢。对啊，我是小雯，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一伙混子要来堵我，想让你打个电话说声。哦，你有事啊，那就算了，过两天我请你们唱歌，一定要来哟。”

喊出张哥李姐时，乔雨雯脸上带着一抹敬畏。

“喂，黄毛，是我小雯，你有时间么？我要被人家堵了，这次不是学校的，是学校外面的，啊？你也有事情啊？”

乔雨雯为难的应答了几声，她害怕了。对面一旦听见她惹的是学校外面的混子，全用各种借口推掉了。也难怪，学校里面最多是打打闹闹，外面的不同，那种是真敢提刀子的。两者间的性质，根本就不一样。

她用力的咬着嘴唇，不甘心的翻找着电话。

小宝呵呵的笑了声，指了指乔雨雯手中的电话，说道：“别打了，没有人会来帮你的，这些全是你的酒肉朋友。真正惦记你的人，只有胖哥，记住了。”

他说话的表情很严肃，紧紧盯着乔雨雯的眼睛。

乔雨雯不知所措，她看了眼时间，往我们身上用力的推一把，说道：“他们要来了，你们先走吧。大不了我给她们认个错，请她们吃饭唱歌。”

我开口道：“今天你哪儿也不许去，就跟我们站这里等着。”

小宝打开电动车，想要把里面的片刀拿出来，被我按住了手。

我开口道：“别乱来，容易出事。”

乔雨雯脾气软了不少，现在没人帮她，我和小宝成为乐她最后的希望，她小声的问道：“你们真是来帮我的？就没有认识的朋友或者其他什么人么，对面人很多的。”

学生打架有个特点，那就是互相攀比人数，很多时候，当双方的人马出来时，还没有开打就分出胜负了。看见对面的人比自己这边多出几倍，大家也就怕了。

只要不是什么很深的矛盾，大多数都是说几句圆场的话，互相给个台阶下了。

我笑着开口：“没事，就我们三个人，今天没谁敢动你的？”

她轻蔑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时间慢慢过去，刚到十一点，便听见学校里面的下课铃声。刹那间，我看见乔雨雯绷紧了娇躯，脸上说不出来的惧怕。

大批的学生涌出，冷清的街道一时变得很拥挤。

一群人往我们走了过来，其中女生居多，有四五个吊儿郎当的男生。先前蹲在我们对面的那四五个人跟他们会和在一起，全部走来，准确的说是冲着乔雨雯走过来的。

乔雨雯咬了咬樱红的小嘴，让我们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过去，要是她被人驾走了，就让我们赶紧报警。

她想要一个人去面对。

小宝用询问的视线看着我。

我开口道：“没事，先看看。”

乔雨雯刚走过去，有个烫着爆炸发型的男生就指着她大骂：“操/你妈的，你不是很牛逼么？你不是自称认识什么大哥的么，今天你在牛逼个试试？不把你轮了，我他妈跟你一个姓。”

乔雨雯低着头，不敢说话。

其余女生幸灾乐祸的看着乔雨雯，嘲讽道：“王哥，你可别大声跟乔姐说话，小心人家弄死你。”

那男生在乔雨雯身上扫了几眼，嘿嘿笑着说道：“是在床上弄死我么，我非常乐意啊。”

乔雨雯开口了：“对不起，我们按规矩来吧，我给钱，请你们唱歌吃饭。以后你们出现的地方我会掉头离开，好不好？”

话落，一女生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

乔雨雯捂着脸，眼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