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来日方长
正午时分，颜云笙本以为慕容玦会为早上的事情不悦，没想到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抱着孩子们过来寻她。

“随行的御厨做了几道北方的小菜，都是用去年朕亲手种下的瓜果做的，还有米饭，也是去年朕亲手种下的秧苗打下的粳米，云笙你尝尝。”

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四盘小菜，丝瓜虾仁，鸡汤菜心，糖醋笋片，还有一个牛肉豆芽汤，都是简单的菜式，清淡的口味，可细细看来，却又不是那么回事。

虾仁用的是东海捕捞上来的青足虾，上岸即死，为了保持食材的新鲜，一定是刚刚捕捞上来就马不停蹄的送了过来，还有那道鸡汤菜心，瞧得出来那汤色如茶，怕是没有十二个时辰炖煮不出这种成色的汤水来。

帝王家用餐，就算再怎么简朴，也一定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慕容忆兴冲冲的求表扬：“娘亲，今日忆儿亲自瞧着厨子们做的饭，一点都没有浪费哦！”

颜云笙心中有些难过，忆儿是太子，势必是要回宫的，她如果不愿意跟去，怕是一辈子也难以见上几面了。想到此处，她把儿子抱在腿上坐下，问道：“忆儿喜欢吃什么，娘亲喂你好不好？”

慕容忆自然说好，可想起昨日里娘亲的教导，还是有些疑问：“娘亲不是说，男子汉要自己吃饭，不能让旁人帮忙么？”

颜云笙亲了他一口：“娘亲是旁人吗？”

“娘亲才不是旁人！”慕容忆心安理得的坐在颜云笙的怀里，享受着久违的母子亲情，颜云笙不经意的问道：“春耕结束了，忆儿什么时候回宫？”

“父皇说，吃完这顿饭就要启程了。”慕容忆已经察觉出母亲话里的意味，试探的问道：“娘亲不跟父皇和忆儿一起回宫么？”

颜云笙不想让儿子伤心，只想好好陪他吃完这一顿饭，笑了笑岔开话题：“忆儿如今的课业如何？太傅教到哪里了？”

慕容忆还没说话，慕容玦就接了口，“忆儿的课业朕每日都亲自督促着，他天资聪颖，半岁的时候已经会叫父皇了，一岁多的时候已经能写自己的名字，三岁就会背诗，每日都会问朕，为何檐上的鸟儿都有娘亲，他如何没有？朕每次都会被他问的哑口无言。皇宫里没有同龄的孩子，朕又时常忙于国事，忆儿过的很孤单。”

颜云笙心中一痛，将忆儿抱的更紧了些。

“忆儿早上又咳嗽了两声，太医说可能是瘟疫还没有彻底好，宫里头的御医对这种瘟疫都束手无策，若是回了京城病症又发出来，连一个能救他的人都没有。”

“太傅只能教他治国之道，却从来不会教他‘粒粒皆辛苦’，更不会教他今后要爱民如子，体恤民情，这些都只有母亲能教给他。”

慕容玦美说一句，慕容忆就配合的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大眼睛包着一包眼泪，要掉不掉的，衬得目光湿漉漉，眨巴眨巴的瞧着颜云笙，父子俩配合默契，直把颜云笙逼得先留下了泪来。

孩子是母亲永远的软肋，慕容玦早料到来硬的不行，所以早早备好了后招。

见这一招奏效，他继续说道：“云笙，朕不会勉强你，若是你不想当皇后，那你以后便住在忆儿的东宫里，照顾他饮食起居，做个贴身侍女便好。伊儿是个女孩子，以后长大也是要嫁人的，有了朕和她哥哥在，娘家硬气些，她也能选个自己喜欢的，顺遂的过了一生。”

一字一句，都不离开孩子，说完儿子说女儿，颜云笙只觉得自己的思绪都被牵动着，儿子从小没娘，偌大的皇宫该是如何孤独？女儿若是跟着她在宫外，将来也只能嫁一个农夫，她要是老了，那人欺负她的伊儿怎么办？

她摸了一把眼泪：“皇上君无戏言，我回去只是忆儿的侍女，其他旁的一概没有。”

慕容玦大喜过望，“自然，你且放心，朕不会逼迫你。”

他们还有几十年的漫长岁月要过，云笙，朕愿意等，等你原谅朕，等你接受朕，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