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宝辰坐在床沿上，碎碎念，从天亮絮叨到天黑，他喂饭、喂药、喂水、梳理她的头发，他就像照顾一个新生的婴儿一样，每一次做完这些，欧宝辰就像跑了十公里一样，累出了满身的汗，但他因为亏欠，只能这么白天黑夜地陪着她。果然不出欧宝辰的预料，她自从睁开眼之后，就不肯再闭眼睡觉。欧宝辰和衣躺在她的身侧，偶尔眯一会，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说话，西拉东扯，不停地说，对着李小白，他几乎说完了一辈子要说的话。
这一日，欧宝辰又像以往那样，端起阿玲递来的燕窝粥喂饭，他喝了一口，低头准备喂给倚在他怀里的李小白。

“好难闻。”细不可闻的声音，欧宝辰端着粥碗的手颤抖了两下，他看了看房间四周，阿玲早已经出去了，房间内只有他和李小白。

他低头惊喜地看着李小白，但见李小白一言不发，眼睛还是空洞洞的看着天花板，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覆上了深浓的失望，他叹了一口气，“小丫头，我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我还以为你在说话。”

“好难闻。”欧宝辰低头盯着嘴唇微动的李小白，她的声音虽然很细微，但是这一次欧宝辰听得很清楚。

“难闻？粥吗？”欧宝辰露出了这半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欣慰的笑容，从她睁开眼睛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说话，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说话，不，准确地说，是半个月以来，她第一次说话。

欧宝辰见她只是看着自己，并不说话，忽然意识到她说什么难闻，他笑道：“你嫌弃我臭，小丫头，你嫌弃我难闻。因为你，我半个月都没有洗澡了。”

欧宝辰嘴上带着几分不悦，但是他的眉眼却笑成了月牙，他眼角的皱纹也因为笑意在逐步扩散，他露出了大大笑容。

“喝粥？自己来。”李小白依然坐在他的腿上，他举起了粥碗放在她的唇边，李小白还是拒绝的。欧宝辰叹了一口气，看着目光依然空洞，脸颊干枯的李小白，他揉了揉李小白的头发，“小丫头，我们都别吃饭了，我们还聊天吧。你还想听什么。”

“吃。”李小白像是初学儿童，这个字她说得极为艰难。

“好。”欧宝辰端着粥放在她的嘴边，她喝一小口，他也喝一小口，这小小的一碗粥，被两人分喝了。

喝完这碗粥，李小白再也不肯张嘴，欧宝辰已经很满意了，她能主动吃东西了。

“小丫头，我去冲个凉，刷牙洗脸，让赵小娜陪你一会好不好？”

欧宝辰疲惫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宠溺，“你要乖。”他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李小白。李小白的目光并不和他对接，欧宝辰无奈地笑笑。

赵小娜这一个星期都会来给她做心理辅导，她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电视遥控器，颠来复去的玩弄着，她似乎在考虑一个很重大的问题，目光凝重，眉头紧锁。

“赵小娜，”赵小娜被欧宝辰不甚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手里的遥控器也应声落地，欧宝辰瞪了她一眼，“你去陪她一会，她刚才说话了。”

“说话了？”赵小娜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欧宝辰再次提高了音量重复了一遍：“她说话了。”

赵小娜闻言，慌忙跑向了卧室，欧宝辰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没有经验，他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心口处剧烈地跳动了几下，惊慌不安。

赵小娜推了推门，推不开，门被反锁了，欧宝辰一把将她拽开，狠踹门，只踹了三下，门就开了，赵小娜看着七零八落的门锁，这个门锁是号称欧洲最安全的电子门锁，就这么被欧宝辰踹开了，他得有多惊慌，无意间得用多大的力气？赵小娜心里有了决定，她不能再犹豫。

李小白仰躺在地毯上，血，触目惊心的鲜血在白色的地毯上氤氲出了一朵绮丽的大花，她躺在血泊里，右手手腕上的血还在汩汩而下。

欧宝辰忙俯身抱起了她，吩咐还立在门口赵小娜，“拿止血带。”赵小娜忙转身去客厅取回了老胡丢在这里的医药箱。欧宝辰娴熟地为李小白止血，上药，幸好，她这几日吃饭不多，力气不大，刀口不深。

为她止住了血，欧宝辰的心还在砰砰地跳着，他愤怒地看着李小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扬扬手，想要给她一个耳光，但是看着面色苍白的李小白，他也只是扬扬手，而后又无力地放下了。

他叹了一口气，虽是责备，却不严厉：“李小白，你丫的要死别弄脏我的地方。”

赵小娜看了看欧宝辰，又看了看李小白，“欧宝辰你出去吧，我要给她做心理辅导。”

欧宝辰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而后他又看向了李小白，“你的辅导有用吗？她似乎比以前更严重了。”

“欧宝辰，你要是信我，我就留下，不信，我就走。”赵小娜没有一丝的客气。

欧宝辰看着形如枯槁的李小白，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走出了卧室。

赵小娜见欧宝辰走出去，她才蹲在床边，在李小白的耳边低声说了很久，李小白没有生气的眼睛因为她的话在一点点的变亮。

赵小娜扶着床沿站起身，她蹲了太久，腿脚发麻，她立在那里很久，等着腿脚的麻木和疼痛过去了，她才走向了门口。

“谢谢。”李小白有气无力地连声说了三个谢谢，“谢谢。谢谢。”她知道赵小娜给了她什么？

赵小娜不敢回头，她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鼻子酸涩的不能压制，她不想让李小白看见她的眼泪，她不想要别人的同情，那是她咎由自取，咎由自取的痛苦和思念。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拉开了门，“欧宝辰，你站在门口干嘛？不放心吗？”

欧宝辰奇怪地看着眼眶微红的赵小娜，“当然不放心，她这么瘦，你要是虐待她怎么办？”

欧宝辰懒得理她，他直接绕过了她，进去看小白，但见小白的眼睛，欧宝辰又觉得对赵小娜态度有些恶劣了，李小白的眼睛在她的辅导下有了光彩，求生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