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他放了。”赵辉直指着变成厉鬼的张瑞芳吼道。
“放了他，为什么？”张瑞芳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她掐住陈耀华脖子上所用力道更大了。

“你恨的是我，请不要伤害他。”江雪盈上前坑求了句。

“对，我恨的就是你，所以我更要伤害他。”

“不要再仇恨谁了，你们都变成鬼了，还想着生前的仇恨干吗？”周倩雯劝解着。

“那我凭什么要变成现在这样。”

“变成这样还不是怪你自己傻，玩什么通灵术还控制不住，被反噬而死了，怪谁啊！”赵辉煽风点火般地来了这么句话。

“你住嘴。”张瑞芳喘着粗气，瞪向赵辉，“没爹娘的废物，我以前就讨厌你。迟早也会找你算账。”她又把脸交互地看着陈耀华与江雪盈，“还有你们两个也是。你们以前就好上了吧。还在同学面前装什么仇人。”

“不……我一直都喜欢着她。”沙哑的声音此刻从陈耀华嘴里流出，“我……从来都是喜欢她的。”而后，他把脸正对向江雪盈，绽放出无力的笑容，“我以前常和你吵架，那都是因为在乎你啊。雪盈。”

江雪盈憋紧嘴巴，嘴角都向下弯起。但她的神情却极其满足，仿佛陶醉于某种异样的激动。

张瑞芳的表情则像吃了记闷棍，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那你就去死吧。”说完，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凶恶表情。

“等等，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是我的错，你要杀就杀我吧。”说完，江雪盈把头高高扬起，裸露出白嫩的脖子。

张瑞芳抽动了下脸，瞪向她。

“你一个都杀不了”赵辉噘着个嘴，瞪大眼睛，“有我在，你就别想复仇。就看在我们以前是同学的面子上，放下人赶快滚。”

“这都是我的错，快来杀我吧。”江雪盈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

张瑞芳没有理睬任何人。她的表情从狰狞变得愈加虚无。最后，甚至还露出了一丝轻笑，“跟他说再见吧。”

“别。”

“晚了。”

张瑞芳的魔爪就像抓捕猎物猎鹰那样瞬间发力，可当快要在陈耀华那袒露的脖子上划过时，怪事发生了。她突然像触电了那样，痛苦地抖动起身子。不久，她的手一滑。陈耀华顺着坠到了地上。在被解开锁喉的刹那，他咳嗽了阵，还猛烈地呼吸了几口大气。

在放开陈耀华后，张瑞芳也不在抖动。

“怎么回事？”周倩雯对眼前发生的事极为不解。

江雪盈乘式冲上前去，朝张瑞芳扑了过去。两个女鬼扭打在一起，在地板上打了一阵滚后，张瑞芳推开了江雪盈。可这丝毫没有减弱江雪盈的攻击性，她发了狂似地死磕着张瑞芳。无论张瑞芳躲到哪里，江雪盈都会把她给揪出来。无奈，张瑞芳只得仓促应战，她又亮出了刚才的利爪想江雪盈攻来。

江雪盈也一点儿没有退却的阵势，她把力量集中于一指，迎合着对面的爪子，与之来了场激烈地碰撞。两鬼在厅内比拼着力量。

周倩雯见此景，提醒着赵辉快去帮忙。可此时的赵辉似乎没有一点想要动得意思，只是呆若木鸡地站着，观望两鬼间的打斗。

“你搞什么？”周倩雯刚想去帮忙，也被赵辉给拉住。

只听见江雪盈如汉子般怒吼了声，张瑞芳的身子被弹开，飞了几米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看来和江雪盈比起来，张瑞芳的道行还是太低了。”赵辉摇摇头说道。

打赢了的江雪盈并没有再度攻击，而是扶起了陈耀华，这些年来，他们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接触。陈耀华向江雪盈抛起一个温柔的微笑，而江雪盈则羞涩地低下头。

张瑞芳凝视这对有情人，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她勉强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那样子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

想跑——赵辉二话不说，也追了出去。

楼道口，安静地吓人。当赵辉跑到旋转式的楼梯旁时，发现张瑞芳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把眼珠在框内打了个转，随即转过身子。

这时，左边突然窜出个身影。张瑞芳操弄着利爪。朝赵辉这边狠击过来。

赵辉来不及反应，被利爪击中左胸。而后，他像遭受到了莫大的冲击，被弹到了墙壁上。

“啊……”他紧捂着胸口，双瞳中反射出前方张瑞芳的奸诈模样。

尽管左胸处有钻心的疼痛，但此刻他还是集中意念，念起了碎鬼咒语。这咒语很是厉害，能把鬼击打得魂飞魄散。

不知从哪里的力量，开始挤压到了张瑞芳身上。她随即痛苦的捂住了脸，面额上还显现出几条血痕，慢慢地，她的身体开始变形。好像被风吹走的沙子那样，各个部位开始散离。她痛苦地嚎叫起来。眼看她的身体就要消失了。

就在这时，赵辉居然停了下来。

“你……你……”张瑞芳在地上打了几滚。

“事到如今了，你还想怎么样。快滚吧。”他慢慢站起。

张瑞芳吃力地后挪了几步，后背抵住墙壁，“你这个自闭男。我以前就讨厌你。”

“既然讨厌，就快滚啊。死在这里干吗？”

“我不知道你为何放过我。但是……”或许是因为疼痛，她喘了几口气，“但你以为就这样可以保护班级里的同学了。那我告诉你，大错特错……以后……饿……以后……我一定会去报复所有人。我会乘你不注意去报复其他同学，包括老师。所有人都逃不过我的魔爪。”

赵辉没有回应什么。他那颗黝黑的眼珠中，透出的死气较之厉鬼还要浓郁。他直盯着张瑞芳，直到听到对方吃力的呼吸声。约莫过了几秒钟，他淡定地摊开两手：

“你要去就去啊，你以为我会在乎他们的性命吗？”

一阵深冷的寂静扫荡起周边。张瑞芳惊呆了，“我是真的会去的。”她边说边爬到楼间口的窗边，嘴里一直念念碎碎着这句话。

赵辉没有再理睬她，看着张瑞芳一个踉跄地跳出了大楼。

望着已经仓皇逃跑的张瑞芳，赵辉不时地摇着头，“三流鬼。”

“赵辉。”耳边响起了周倩雯的声音。她此时也追了出来。“你没事吧？”显然她看到了赵辉胸前的血印，“你受伤了？”她走上前去想要触摸赵辉的胸口。

赵辉挡住了她的手，“没事。”

“那个鬼呢？”

“跑了。”

“跑了？”周倩雯的眼睛瞪得奇圆。

“是的。”赵辉把目光调向楼间口的窗户上。

搞什么，居然让鬼跑了，亏你以前一直吹自己的实力。刚想开口责怪，但看着眼前赵辉受伤的样子，周倩雯还是把话给憋了回去。

他们一起又回到了陈耀华的房间。

此时此刻，陈耀华正紧握着江雪盈的手，他们似乎已经说了不少缠绵的话。

见着赵辉他们进来，江雪盈垂下头，慢慢推开了陈耀华的手。正当陈耀华睁大眼睛不明所以时，江雪盈转过身，用着背影说：

“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走，为什么？”陈耀华一把抓住江雪盈的手臂。

“这还需要问吗？”

“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就在这个房间。”陈耀华环指着房子内的一切，“我们一起生活。”

“别幼稚了，你是人，我是鬼，怎么一起生活？”

陈耀华刚想说什么，却被江雪盈给打断，“赵辉，你应该也知道我不能留在这里的吧。”

“恩，确实。”

“等等。”周倩雯焦急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她使劲地压着手掌，“别走，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怎么又可以分别了呢？”

“但他们现在必须分别。”

“你不是通灵师吗，帮帮他们啊？”周倩雯推搡着赵辉。

赵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

“你这人啊，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们好不容易在一块了，怎么可以说分开就分开……”

“好了”江雪盈打断了周倩雯。

一时间，所有的人也都停止了话语，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似乎每一个人心里都游走着过量的压抑感。

江雪盈转过头冲周倩雯微笑了番，“谢谢你。”又转而严肃地正过头，“不过，我确实是要走了——再见了。”她一个一个地道别，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陈耀华身上。

陈耀华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悲伤变得无奈，似乎是想通了那样，他抬起头：“那么，再见了。”

江雪盈也展示了个笑容，就化身成一个白色的球体向窗外飘去。所到之处，空间似乎都变得扭曲。突然间，这球就像散开的烟花，重新飘落到了房内，围绕在陈耀华身边。陈耀华身边多了一丝日冕，就想土星那样。但日冕慢慢缩小，直到紧紧裹住了陈耀华的胸口，嵌入了他的体内。

“怎么回事？”在光芒消失后，陈耀华摸了摸胸口。他感觉四肢浑然有力，不像个病人。

“这或许是她走后，送给你的礼物吧。”赵辉说。

“礼物啊。”陈耀华轻笑了番，望向窗外，他眼神中流露出太多的不舍与迷恋。

赵辉走到他身旁，拍了下他的肩膀，“事件有结束就有开始，不是吗？”

“是啊，新的开始。”陈耀华朝窗外又用力地挥了挥手，“再——见——了。”

赵辉也随着陈耀华挥手的方向望去，“在远处的天边，她也一定希望你轻松地活下去吧。”

“也是。”陈耀华低下头，又猛然抬起憋了眼赵辉，“赵辉，谢谢你。”

赵辉淡淡地摇了摇头，“那么，我走了。”他向大门前跨步走去。

就在他即将走到门口时，“赵辉。”身后又响起了陈耀华的声音。

赵辉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与陈耀华视线相交，“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你想见，自然就可以见。”赵辉抿紧嘴唇，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恩。”

陈耀华再度把脸对向窗子处。他就像个木头人那样，痴痴地看着窗口。即便周倩雯已经走出了门外，他依旧没有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