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冬猎
寝殿外君烨还在等,灯影下,长身而立,气势孤绝。
似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清俊的容颜上带着一抹淡笑,对着二白伸出手来。
二白手放在他手心里,立刻被握紧,她仰头笑道,“等久了吧?”
君烨浅笑摇头,“还好,芙洛怎么样?”
“不过是耍小孩子脾气罢了,已经没事了!”二白耸了耸肩。
君烨疑惑的看着她,“你和芙洛很熟?”
二白正往殿外走的脚步一顿,回头扬眉笑道,“上次住在宫里时见过一面,同皇上一样,也算是一见如故吧!”
提起上次,君烨脸色淡了几分,转身抚了抚她的细白的脸颊问道,“还回宫宴上去吗?”
二白默了一瞬,摇头道,“不想回去了,好闷,我们回去吧!”
“好!”君烨深眸柔和,揽着她的腰身往怀里带了带,“今晚跟我回府吧?”
二白漆黑的大眼睛沁了月色,越发炯澈,乖巧点头,“嗯!”
君烨唇角的浅笑蔓延,揽在她腰上的手微一用力便将她抱了起来,手臂托着她的双腿大步往外走,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根下敏感的肌肤上,“答应本尊的可还算数?”
他声音低沉暧昧,二白几乎是秒懂,脸上一红,趴在他肩膀上,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君烨顿时胸口一麻,捏着她的下巴,长指暧昧的抚了抚她粉嫩的唇,往里微微一探,声音暗哑,“乖宝,本尊真有些舍不得。”
二白启唇咬了他一口,有些窘迫的埋在他肩膀上,闷闷道,“那算了!”
那一晚醉酒她没有意识,今天晚上却清醒的很,她如何面对?
这一咬,软舌滑过他的手指,更是咬的君烨浑身涨疼,抱着她大步往宫门外走,“别,一次就好,本尊实在难忍!”
二白脸上红的厉害,不敢抬头,只咬唇埋在他颈间。
半个时辰后,大司马府,君烨寝殿
今夜反常的息了内殿的灯盏,只有幽幽月华倾斜而入,映在青莲色的床帐上,如水流轻淌,上面半开的荷花随风影轻动,缓缓绽开,栩栩如生。
一阵窸窣的衣服滑落的声响后,似是呼吸急促,低低喘息如冬雪落梅。
忽然一声男子性感的闷哼透过床帐,在幽暗的寝殿内散开,火热撩人
“乖宝,别咬。”
女子似被堵了唇,只能发出呜呜的反抗,帐影上少女松散的系在身后,半伏床上,微微起伏。
男子喘息越发粗重,甚至有几分隐忍的难耐,在初冬的寒夜中,似一刹那梨花绽放,满树银花璀璨。
春情盎然
宫里的宴席一直到亥时三刻才散,百官三三两两的结伴出宫,北楚的使臣也被送回驿站。
燕昭宇自玉明殿出来,未回自己的寝宫,先去了芙蓉宫。
宫人迎出来,说公主正在等着皇上。
芙洛倚在矮榻上等的百无聊赖,快要睡着了,听到宫人请安的声音猛的醒了过来,擦了擦唇角的口水,转头便见玄宁帝已经进了寝殿。
“皇兄!”芙洛笈着鞋跑过去,脸上一红,讷声道,“今天芙儿冲动大闹玉明殿,是芙儿不对,芙儿知错了!”
燕昭宇薄唇噙着淡笑,“怎么,想通了?”
芙洛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道,“锦二白说皇兄一定不会将芙儿嫁去北楚,是真的吗?”
燕昭宇一双流媚桃花眼顿时变的柔和,浅浅道,“她这样和你说的?”
“嗯,皇兄,是真的吗?”小丫头还是有些不放心。
“是!皇兄怎舍得将唯一的妹妹嫁去北楚!”燕昭宇轻笑。
芙洛立刻高兴起来,歪头枕在燕昭宇的手臂上,“还是皇兄最疼我!”
“二白她何时走的?”燕昭宇问道。
“呆了一会便走了,皇兄,这个锦二白到底是什么人啊?”芙洛皱眉问道。
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平民女子,却让皇兄这样在意,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见了她也不跪不拜,没有一点平民女子的惶恐卑微。
她对这个女子越来越好奇。
燕昭宇揉了揉她的发顶,眸光悠远,淡淡道,“她是朕,非常在乎的人,对朕来说,很重要!”
“比鸾姐姐还重要吗?”芙洛不服气的问。
“对,比任何人都重要!”燕昭宇声音轻淡,却异常的坚定。
芙洛不高兴的嘟嘴,“芙儿呢?也不如她?”
燕昭宇安抚的拍着她肩膀,“她和朕一样的喜欢你,不要对她有敌意,天很晚了,早点歇息吧!”
“哦!”芙洛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二白的交代,忙转身取了那瓷瓶交给燕昭宇,“这是那个锦二白托我转交给皇兄的。”
燕昭宇将那细小的瓷瓶握在掌心里,目光温柔,“朕知道了!”
说罢转身往外走。
“皇兄、”芙洛追上来,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锦二白说这是找一个神医配的,你一定要服用啊,然后、然后早点有子嗣。”
燕昭宇身形顿时一僵,脸色刹那变的青白,手中的瓷瓶差点摔出去。
那个丫头,和芙洛到底说了什么?
出殿门时身形都有些不稳,芙洛在后面看着,捂唇低笑,皇兄一听马上就可以得子,果然激动了呢!
因为北楚的使臣到来,玄宁帝和摄政王商议后,决定将冬猎提前一个月,邀请北楚使臣一起参加。
那一日天还未亮,二白就被君烨拉起来,穿上衣服,又喂了半碗粥,然后抱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里有白碳火盆,将车厢里烘的温暖如春,二白一沾软枕,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的时候已经出了上京三十里,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正向着龙环山脚下驶去,天已经大亮了。
撩开车帘看去,只见远处苍山连绵起伏,巍峨壮阔,似一条巨龙盘在上京的东南方向。
向着龙环山方向去的官道已封,不许平民出入,路边上插着走兽飞龙旗,几丈便有一侍卫巡守。
大概是君烨吩咐过,亓炎将马车平稳缓慢,一旁不断的有大臣的车队驶过,见是大司马府的马车,下车想要问安,却被亓炎的眼神止住。
亓炎淡淡摇头,马车不停,继续行驶。
那些大臣见此,了然退后,只让君烨的马车先行。
于是,很快后面便堵了一长列的马车。
车队中不少马车上纱帐飞舞,脂香淡淡,皆是大臣家中女眷跟随而来。
二白趴在车窗上,见马车进了山,已是初冬,百叶凋零,却更添苍劲之感,她目光淡淡,百无聊赖的赏景,突然心头一跳,莫名的竟有些不安。
身后一条手臂伸过来,拦腰将她抱起。
男人盘膝而坐,将她柔软的身体放在腿上,捏着她下巴吻了吻,温淡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二白缓缓摇头,模样慵懒,手指轻轻摩挲男人衣服上的金线暗纹,启口喊他的名字,
“君烨、”
“嗯?”男人声音低柔缱绻。
二白却未再说话,只偎进他怀里,又闭上了眼睛。
君烨只以为她还未睡醒,也不扰她,只换了个姿势抱着她,让二白睡的更舒服些。
二白睡的迷迷糊糊,被一阵鼓声和号角声吵醒,抬手揉了揉眼,含糊问道,“到了?”
“快了!”男人倒了盏茶喂到她唇边,低沉回应。
二白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盏,起身,撩开车帘,顿时睁大了眼睛。
马车已经进了山,前面是一处山谷,还未有大雪封山,青柏苍翠,旌旗招展,迎风飞舞,谷内帐篷绵绵数里,一眼望不到边际。
能来参加冬猎的都是官宦氏族、王公大臣,此时差不多都已经进山,一排排车队交错而行,侍卫府兵穿越行走,来回忙碌。
马车停在一大帐外,君烨抱着二白下车,山中空气清寒,二白顿时醒了盹。
君烨将银狐大裘把怀中少女裹紧,快步往帐篷走去。
掀帐而入,一股热气铺面而来。
虽是在山中,大帐紫檀木桌案、屏风、矮几床榻一应俱全,地上铺着长绒地毯,燃着无烟的火盆,温暖而舒适。
把少女放在矮榻上,君烨俯身在她微凉的鼻尖上吻了吻,低声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会,等下会有侍卫送吃的过来,你先将就吃些,若是不合胃口,晚上我会让人另给你做。”
“哦!”二白乖巧点头。
男人低沉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不要乱跑,乖乖的等我回来。”
“知道了!”少女桃花眼眯着,笑容娇媚。
君烨目光柔和,低头又吻了吻她的眼睛,才起身大步离去。
君烨走后,二白躺在床上,眼睛叽里咕噜的转,打量帐内摆设,她本就在马车上闷了半日,如何还呆的住,听到外面喧哗和令人激愤的鼓号声,骨碌坐起来,穿上羊皮靴子,掀帘出了帐。
很多新到的皇亲贵族还未入帐正在帐外徘徊,外面还是一片混乱,二白打量了一下山势,眸子轻转,正思虑一些事,眼尾一扫,见有女子走过来,转头看去,却是明鸾带着她的丫鬟韵儿。
两人见到二白也是一愣,尤其是明鸾脸色白了白,面上却依旧笑的端庄,上前两步,温和道,“锦姑娘!”
这片大帐并不是女眷的居所,明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言而喻。
二白也不说破,只淡笑回礼,“见过公主!”
明鸾往帐内看了看,敛眉轻笑道,“锦姑娘是同烨一起来的?”
“是!”二白巧笑嫣然,稚嫩的面孔上满是乖巧,“怎么了?”
明鸾缓缓摇头,神情越发亲和,低声道,“为了锦姑娘的名声,本公主冒昧多说几句,锦姑娘和烨虽情投意合,但到底还不曾婚配,若是同居一室,人多口杂,恐遭人议论。”
二白扬了扬眉,勾唇道,“多谢公主关心,只是我现在还是君烨的贴身侍女,自然要同处一室,并没有什么怕人议论的。”
“原来是这样,那、那是我多虑了!”明鸾勉强挤出一抹笑,又道,“锦姑娘可用过午饭了?芙公主在前面摆了流水酒宴,邀请的都是来狩猎的大臣家的女眷,不如锦姑娘同我一同前往。”
二白正好也饿了,听说有吃的,点头同意,和明鸾一起赴宴。
芙洛设的流水酒宴就在一处空地上,地上铺了绒毯,摆了各种佳肴点心美酒,旁边还有下人在烤肉,烤的似乎是整只的山羊,外面摸着蜂蜜,肉已靠的外焦里嫩,滋滋冒着油星,勾的人食指大动。
远远的二白就闻到了肉香,似还有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混在一起,被山风一吹,多了几分旖旎缥缈。
来赴宴的女子三三两两正坐在地毯上闲聊,莺声燕语,好不热闹,见到二白和明鸾过来,纷纷转头,交头窃窃私语。
“那个不是大司马要娶的女子?”
“正是,怎的和明鸾公主在一起?公主果然心怀宽广,被人抢了心爱之人竟都不在乎!”
“男人也太薄情,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对公主的情谊也不过如此!”
……
芙洛摆的宴,一群人中却不见她,二白是来吃饭的,听到那些议论声面上波澜不惊,只走向烤肉的那,对着烤肉的小厮弯眼一笑,“我饿了,能给我块肉吃吗?”
小厮一怔,见问话的姑娘五官精致清美,声音软糯,顿时红了脸,连连点头,忙拿了碟子然后削了薄薄的肉片下来,又倒上调好的酱汁椒盐,双手递给二白。
二白席地而坐,也不顾及什么形象,大朵快颐起来。
人群中明硕也在,看着二白的目光似针尖冷冽,淬着寒毒,然后目光扫向明鸾,眉梢微微一挑。
明鸾目光闪了闪,倒了一杯热茶,款步走到二白面前,柔声笑道,“锦姑娘饿了吧,只吃肉小心伤了食,喝杯清茶吧!”
二白将手里的碟子放在一旁,伸手去接那热茶,“多谢公主!”
她手刚伸过来,突然明鸾身后的韵儿一杵明鸾的手肘,明鸾手里的茶盏顿时一歪,半杯清茶洒出来,全部洒在她手上,明鸾惊叫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猛然后退,捂着被烫伤的手痛吟出声。
“公主!”韵儿大声叫起来,“公主,你的手怎么样?”
二白还保持着刚才接茶的姿势,看着明鸾主仆两人一惊一乍的喊叫,缓缓摇头,端起放着烤肉的盘子,自顾又吃起来。
韵儿一叫,别人尚不知发生了何事,明硕先气势汹汹的跑过来,抓着明鸾的手一看,顿时冷冷看向二白,大声道,“锦二白,明鸾公主屈尊给你端茶,是你莫大的荣幸,你竟敢故意用热茶烫伤公主?”
二白抬眸瞥她一眼,淡声道,“明硕郡主上次的打没挨够是吗?”
明鸾闻言气势立刻一降,目光虽凶恶,却不由的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二白。
明鸾捂着手似是很痛苦,却咬唇替二白解释道,“郡主不要责难锦姑娘,锦姑娘只是没拿稳,想来不是故意的。”
“奴婢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上次把小姐您推进水里差点淹死,这次又用这滚烫的茶烫小姐的手,这要是落了疤以后可怎么好?”韵儿哭哭啼啼的道。
明硕冷声接口,“韵儿说的对,这锦二白分明是嫉恨你和大司马君公子的关系,所以千方百计的想害你!”
说罢,她一指二白,大声道,“锦二白,你已经自明鸾公主手里抢走了君公子,还想怎样?难道真要赶尽杀绝,你才安心!”
明硕神情凄婉,抽泣了一声,扭过身去,瘦弱的身体在寒风中微微抖动,看上去娇柔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