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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帝王薄幸几人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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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公主,大王出宫了。”

无忧楼内,素月压低声音禀报道。

“知道了。”凌无双的眸色微暗,“你下去休息吧。”

“奴婢不困,再陪公主一会儿。”

“素月,本宫没事。”凌无双温声道。

“公主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怎么会没事?”素月担忧地道。

凌无双的智谋远胜于她,却从不知为自己着想,她怎能不担忧她?

“不藏在心里还能如何?本宫能做的就是藏在心里。”她连多想的身体本钱都没有。

“公主为何不去问问大王?”素月不禁问。

“他不会说的。”她肯定地道。

从今儿他对拓跋焰烁的反应,她就能看出来,他是不想将沫舞放在台面上的。

能让他愿意隐瞒,又深夜探访的女子,在他心里的位置可想而知。

可是,他真的有必要在她的面前做戏吗?

“公主打算怎么办?”素月不甘地又问。

“没办法,只能静观其变。”凌无双不禁陷入了深思,她不怕沫舞是拓跋飏的真爱,只怕沫舞来者不善。

拓跋焰烁一直对她有成见,她不是不知道。如今,只怕拓跋焰烁会联合沫舞,对付她。

翱王府。

终于回到了拓跋,终于能吃饱了,可见不到心里的那个人,即便身体甚为的疲倦,靠在床边的沫舞还是毫无半点睡意。

她始终觉得命运待她不公,而唯一给她安慰的人,便是拓跋飏。

若是连他都失去了,她的生命中还剩下了什么?

想着想着,她不禁落泪,她不能失去他,不能……

她陷入一个人的思绪中,便连有人开门进来也全然不知。

“擦眼抹泪的,不像是你的性格。”

熟悉的声音,让她的心头不禁一颤,蓦地抬头望去,便见拓跋飏正负手站在地中间,静静地看着她。

“阿飏!”她惊喜的声音也跟着发了颤,跑过去扑进他的怀中,委屈的大哭起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拓跋飏叹了声,略过她的话,径自问道:“为何不提前通知孤王一声?”

沫舞抽啼着从他的怀中昂起头来,委屈地道:“我怕你会担心,便没有提前通知你。”

“好了,莫要哭了。”拓跋飏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拉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才道:“回来了也好,免得你哥哥总是与孤王怄气,怨恨着孤王。”

她没有靠够他的怀抱,便被他扶起,又听他如此说,不禁有些气恼地道:“如果不是哥哥与你怄气,你便不希望我回来了?”

“胡说什么?”拓跋飏严肃地斥责,“孤王若是不希望你回来,会连夜来看你?”

“好了,我错了。”她见他沉了脸色,又听他如此说,不禁破涕而笑。

“既然回来了,就暂且在翱王的府上好好休息。”拓跋飏松开扶着她的手,交代道。

她眼中的笑意瞬间凝滞,愕然地问:“你不打算接我进宫?”

“如今正是乱世之秋,入宫之事等战事平稳些,再从长计议。”拓跋飏的神情稳重,如交代政事一般道。

沫舞眼中凝滞的笑意也散了去,踉跄地后退两步,激动地质问道:“是因为乱世,还是因为凌无双?”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拓跋飏拧紧眉心,冷声问。

沫舞被他质问得心里委屈,她很想拿出以前的脾气,一走了之。

可是,她只要一想起这一路走来,民间盛传关于拓跋飏对凌无双的宠爱,她便不敢再是无忌惮。

在凌无双出现之前,她一直认为,任何人都撼动不了她在拓跋飏心里的地位。

如今,她没有了这个信心。

特别是白日里,拓跋焰烁带回来的消息,更打击了她的信心。

于是,她咬咬唇,委屈地道:“阿飏,我好不容易才能活着回来,我好怕失去你。”

她的泪水越落越凶,转眼间已经哭成了泪人。

“阿飏,你以前说过,只要我想进宫,随时都可以。我可以暂时不要名分,我只想躲在寒雨院里,偶尔能看看你,也不行吗?”

拓跋飏拧眉凝看她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你若是这么想进宫,便进宫吧。”

拓跋飏从宫外带回了一个女人,住进了寒雨院里,这样的消息很快传得人尽皆知,可真正猜到女子是谁的人并不多。

宫人只是道,帝王太薄情,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只是,过了些日子,却发现又全然不是这样。

拓跋飏对凌无双的呵护和宠爱一如既往,倒是寒雨院的人,他很少去见,好似只是将她带回来,再无其他。

只是,真正知道内情的人都很清楚,事情并非一双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

就在所有人都对沫舞好奇的时候,凌无双却淡定如常。甚至不曾多问拓跋飏一句。

她从小在后宫长大,又怎么会不懂掩其锋芒的道理?

表面冷落的,没准才是疼进了心窝里。

凌无双刚刚燃起的情,因沫舞的出现,渐渐被掐灭。

她可以给予别人一切,即使是生命。她的心,她不敢轻易再付出,那滋味到底有多疼,只有她自己知道。

即便她与拓跋飏都不提这事,但他们之间到底还是变了。

再也没法像前几日那般是无忌惮的笑,毫无芥蒂的策马狂欢。

他搁了一个往日的恋人在宫里,又保护得如此严实,她要如何再去相信,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

她想,到底是她自己不该期盼,她尚且没对他一心一意,又怎可奢望他围绕着她?她只希望,他们之间少些算计便可。

她尚在沉思中,素月推门而入,禀报道:“公主,周后想见您。”

“有说是什么事吗?”凌无双轻蹙眉心,问道。

“说是娘娘感兴趣的事。”素月回。

凌无双闻言,寡淡一笑,其实周清漪想说的事情并不难猜,无非就是关于沫舞的。

“你回她,本宫心如止水,已经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了。”凌无双回的决绝,不给别人,也不给自己留半点机会。

女人的嫉妒心有的时候是可怕的。她不去好奇沫舞的事情,便等于不给别人机会去利用这事挑拨离间。

且不说她是否会被周清漪利用,但她突然在这个时候去见了周清漪,难免会让人觉得她们有心联合。

她来这里,从来不是为了与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发生争端。

“是。”素月也是个懂事的丫头,半句不多问,赶忙退下去回禀。

凌无双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不禁陷入深思。

对沫舞的事情,她不是全然不好奇。

比如说,寒雨院现在是否还在闹鬼?

若当初不是因为闹鬼一事,便也不会有之后的悲剧了。

有一个人,她一直不想怀疑。但,如今他又让沫舞住进了寒雨院,无法不令人生疑。

他前后的做法太矛盾,让人不多想都难。

她并没有忘记答应要帮康王找出凶手的事情,她一直让素月明察暗访。

可是,却始终没有半点迹象可查,可见幕后黑手将这件事情掩饰得多好。

在沫舞入宫数日后,寒雨院迎来了第一位客人——纥奚沅紫。

沫舞眼神冷漠地看着纥奚沅紫,轻讽道:“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你到底是父王的血脉,我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纥奚沅紫的语气比她更淡漠几分,丝毫不像往日对凌无双,或是其他人那般的热情。

“呵呵!”沫舞冷笑出声,“真是难得,纥奚家居然还有人承认我这样低贱的血脉。”

纥奚沅紫嫌恶的皱了下眉心,她非常不喜欢沫舞自辱的话语。

“沫舞,我来这一趟只是想劝你一句,无论如何,都不要受翱王的挑拨。”她直接说明来意。

她虽然不是个聪明人,但之前拓跋焰烁找她说的那些话,想要挑拨的是什么她也看得清楚。

若是凌无双是凶手,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为康王复仇。但若凌无双不是,她纥奚沅紫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绝对不会胡乱伤及无辜。

沫舞闻言只是冷冷地笑,并不搭话。

“沫舞,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对你说这一次。”纥奚沅紫淡漠地对视着她眼中的冷意和排斥,“别让大王恨你,他的底线是任何人都不能踩的。”

“我比你了解他。”沫舞不禁有些怒了,眼前这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妹妹,是在大言不惭的教育她吗?

“你是比我了解大王,但我比你更坦诚。是以,我从来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纥奚沅紫微微一笑,转身欲离去,便听身后的沫舞讽刺道:“如果你这么自信,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变的又何止是沅紫?”纥奚沅紫顿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姐姐若是不变,相信大王也不会变。”

她一声“姐姐”,叫得沫舞一愣。

纥奚沅紫缓缓转了身,看着错愕的沫舞道:“姐姐,别因为别人的话让自己变成了刺猬。那样你扎伤的不是敌人,而是你在意的人。”

沫舞越发的惊愣,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看似不懂世事的小女孩,竟是会懂这么多人生的道理。

纥奚沅紫离开后,沫舞仔细的思量了她的忠告,到底还是悟透了其中的道理。

她有比任何人都强的资本,便是拓跋飏的心之所向。

若是她当真因为凌无双将自己变成了刺猬,反而会扎伤拓跋飏,将他越推越远。倒不如她什么都不做,只要她不变,拓跋飏对她的反应自然也不会变。

于是,她在听了沅紫的建议后,果真收敛了许多前些日子表现明显的情绪。

她不但不再甩脸子给宫人,为人更是谦和了许多。

这样一连数日,多日不曾来见她的拓跋飏倒是过来了。

他对于多日不来看她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让宫人备了她喜欢吃的东西,陪她一起用了膳。

席间,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问道:“阿飏,我这样贸贸然入宫,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

“你无须再为这事介怀。”拓跋飏放下手中的碗筷,淡淡地道。

“我一路赶回拓跋时,路上听到最多的便是你对凌无双的宠爱。是以,我才急了……”沫舞愧疚地看着他,“对不起,阿飏,是我的错。”

他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不禁有些心慌,他才道:“沫舞,孤王可以让你做最特别的那个,但孤王永远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

沫舞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他的后宫永远都会有很多女人,她不是今天才知道。但,这话由他亲口说出,她免不了难受。

“我知道……”她勉强地笑笑。

“沫舞,孤王相信,你应该很清楚为何孤王今日会来见你。”拓跋飏并未因她的表情有任何的动容。他从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不待她回答,他已经告诉她答案。

“孤王以为你想通了,才会过来看你。”他的话没有一点的柔情蜜意,“若是你觉得跟着孤王委屈,你大可另选他人。从中原到塞外,不管是谁,孤王都会帮你达成心愿。”

沫舞伤痛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地哆嗦着。

“孤王不希望你有后悔的一天,终身大事还是好好想想的好。”他说着起身,便要离开。

“阿飏,你不爱沫舞了吗?”沫舞急切的起身,追问道。

“沫舞,孤王记得,孤王早就与你说过,爱这个字,于孤王而言太沉重,孤王不配言爱。”他没有转身,唇角一抹自嘲的弧度尤为苍凉。

“是,我记得你说过。”沫舞重重地点头,几步上前,从后抱住他的腰身,将染了泪水的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可是,我一直都坚信,你是爱我的。”

因为,他对她从来都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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