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晚上好。”撑着伞的小丑还是那种沉静淡然的语气，剥蚀着手指，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种做派，让原本就已经杀戮全开的曾静恒，全心的血气再一次涌了上来。

他的背后的那一点已经开始发芽的种子，如同太阳穴般突突地跳着。

他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要不是李檐还在对方的手里，曾静恒已经火力全开了。

他要杀了他，这个该死的家伙。

他的杀戮之心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般浓烈。

“放了他。”曾静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自己跳动的拳头。

“你在开什么玩笑？”小丑老大歪了歪头，像是在强忍着笑，“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句话，让曾静恒的太阳穴再度一跳。

那刚刚掠过心头的不安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交换。”而小丑老大随后吐出的那个词语，让他的整条眉毛都皱了起来。

“我可以杀光这里所有人。”曾静恒吐出一口气，长长的。

还有浓烈的杀欲。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可以杀光这里所有人，包括小丑老大。

“我可以杀了他。”像是在提醒曾静恒冷静一点，不要光用肌肉，小丑老大指了指李檐。

而李檐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交换什么？”曾静恒几乎咬着牙。

但不是很明显吗？

还能交换什么？

“你觉得，这里最有价值的人是谁？”

毋庸置疑。

“没可能。”曾静恒断然摇头，就算是用李檐来做威胁，也绝对不可能啊。

倪永孝……

“那就抱歉了。”小丑老大这样叹息着，直接提起了李檐的脖子。

用力。

只有听觉异能的李檐，完全没办法阻挡这样可怕的力量。

他一下子就进入了窒息的边缘。

雨还是下。

雨里所有人的表情晦暗。

李檐的呼吸已经可以用挣扎濒死来形容，他的脸色即使在暗夜里也发紫的可怕。

可是他却依旧平静，仿佛是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死。

是对自己有信心吗？

曾静恒的双手的指甲都近乎嵌进了皮肉里，他在不断估算着出手可能救下李檐的几率。

但怎么算，都不可能啊，绝对会被先杀掉的。

到底……

到底是一场闹剧吗？

小丑老大也在冷眼看着濒死的李檐，手上的力却是一分也没减。

他可是一点都不可惜把李檐真的杀掉的。

反正……

“放下他吧。”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人群之中的倪永孝，谁也没有想到的倪永孝。

开口了。

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是愣了一下。

“你……”小丑老大，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可能。

或者说，他来到这里，就根本没想过这个可能。

可是现在，却偏偏发生了。

“孝哥！！！”曾静恒激动地大叫，他也完全没想到。

“咳咳……”李檐大声咳嗽了起来，小丑已经放下了他。

他用力呼吸，神情却还是平静。

好像理所因当。

小丑老大还在看着他。

而他，也用紧闭的双眸望着他，意味深长。

那平静的表情，仿佛是在说：

惊喜给你了，你敢不敢要？

“不可以，孝哥。”曾静恒挡在了路上，他绝对不能让孝哥这么做。

如果孝哥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和沈奕交代。

却没想到倪永孝自己已经推开了那些身手敏捷的保镖，走到了曾静恒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年轻人。”他笑，那种温和淡然，即使是在这样的雨夜里，也让人徒然安心。

曾静恒居然就真的让开了一步。

等到他自己反应过来，倪永孝已经和他并肩。

交换这件事，似乎已经成立。

默认。

这一下，反倒是小丑老大有些犹豫了起来。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可是……

他还是心动啊。

倪永孝啊，这可是，还是自己自愿送上门来的倪永孝啊。

“还在犹豫什么？”李檐催促，他甚至还笑了一下说，“或者说，你在，怕什么啊？”

怕什么？

小丑老大的手指跳动了一下。

是啊，怕什么呢，这可是倪永孝啊，拿到手，就是逆天的筹码。

从此就再无桎梏。

我怕什么？

他渐渐稳住了气息，手缓缓抬了起来。

“成交。”

成交。

那一刹那，李檐的笑容亮的简直刺目，要是他不是一个瞎子，那么可能他的双眼里还会放射出逼人的光芒。

很好。

李檐被放行。

倪永孝同样踏步。

曾静恒全身的气息都提了起来。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或者说，这也许就是这一次交换的意义所在。

在最关键的一刻，破局而出。

擒杀小丑。

曾静恒旁边的阿河显然也明白了这一刻的重要性，手里的匕首也在寻找着合适的角度。

交换还在继续。

两边的人质已经走出了三步。

雨滴继续坠下。

在这一刻，格外的震耳欲聋。

双方都屏住了呼吸，肃杀。

沉默。

“啪嗒——”擦身而过。

所有的气机都在这一刻被牵动，曾静恒全身无数块肌肉疯狂涌动起来，寻找着一个绝妙的突破点。

可是。

“咔——”曾静恒动了半步。

小丑也动了半步。

随后停歇。

没有破绽。

或者说，难以利用的破绽。

如果动手，那么李檐会被第一时间杀死。

而倪永孝……

“啪嗒——”

机会转瞬即逝。

等到曾静恒想要再动时，李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破……

他的拳头伸出了一半。

被李檐拦了下来。

李檐对他摇头。

而曾静恒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居然，真的……

该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

“喂，等一下。”李檐忽然叫住了，准备全员撤退的小丑，随手扔出了一颗玉石，就是他刚刚刻完的那一颗，“这一颗小东西送给你。”

小丑老大接住了，也没有看，点了点头，带着倪永孝，消失在了风雨里。

风雨里沉默了许久。

“我们也快走吧，明天，我们可就是公敌了。”李檐还是笑。

笑得曾静恒恨不得一拳砸扁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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