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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母亲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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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一三一五年的春天,索拉森林东部!
他只知道自己叫尼特杆,傻傻的母亲从来没告诉他,她自己叫什么名字,也没告诉过他母亲又是什么种族,他连自己是什么种族也不知道,从生下来他就住在这生命老树上建的树屋里。

和身边这些绿绿细细的精灵不一样,他有着黄色的皮肤,粗粗的胳膊,和白中带黑的大眼睛!母亲也和那些绿绿的细细的精灵不一样,母亲只有绿色的皮肤!其他的,都没有!

至今不知道母亲是精灵和哪个族类亲热所生,母亲皮肤是绿色的,但却没有尖尖的耳朵,所以所有索拉森林的精灵,兽人,和半兽人,包括半人马,都叫她半精灵。

母亲很矮,但是,但是她是那么的美丽!那是神都不得不赞美的面容!她总是那么恬静地朝你笑着,无论他们是在鞭打她,还是在诅咒她!

傻傻的母亲,是哑的,他们母子之间所有的交流都是用眼神去诉说!他很聪明,他会写很多很多字,可怜的母亲却连字都不会写!

母亲是那么的美丽!每一个精灵,兽人,又或者半兽人的男性走过这里都要直直地朝树屋里看上几眼,他们似乎一点都不避讳!

如果这里不是生命之树下,相信一定会发生很多更不愉快的事发生!所幸没有,这里是精灵族的祖地,生命之树。

如果她有尖尖的耳朵的话,那他们母子两的日子可能好过一些,因为那毕竟看起来或许可以解释成这是一个发育不良的精灵,但是她没有。

她矮小,愚笨,而且哑,纵然她有着天使一般的容颜,也不得不因为那不知名的血统而饱受欺凌,她经常被拖出去胖揍,孱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因为没能够长出耳朵且矮小和孱弱,而被这索拉森林的所有种族歧视。

但是,歧视归歧视,从来没有过除却精灵以外的种族欺负过母亲,他们总是远远张望着,也仅仅是远远张望着,曾经有一个兽族部落的首领仅仅是朝她的树屋吐了一口痰,结果他就被生命老树直接活活的吊在树上勒死了!悬挂在老树上,直到他腐烂!

当然,除了半人马一族的族人。半人马一族在夺回得以繁衍的圣池之后又和半兽人一起同精灵一族交好了,他们总是一队一队的跑,这群蠢蠢的家伙每一个都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像宣传教义一样的四处呼喊和平。他们总是友好的!无论对谁!

同样的也是因为精灵女王都要嫉妒的神一般恬静而美丽的容颜,不愿找庇护的母亲经常性的被精灵族女性无休止的鞭打。那些该死的精灵,那些用力挥着鞭子的同时都要故作高贵,不使自己因为身体的过度摇晃而略显粗暴的精灵。

他不止一次地盯着她们故作高雅的姿势,盯着他们手心里细细长长的鞭子,盯着鞭子上因为极度用力而捏得发白的指节,盯着那微笑的脸庞上微微渗出的汗水。

藏在树屋里的他又一次怯怯地看见母亲又开始被鞭打了,那是一个个很细很绿的精灵,和一根根很细很绿的鞭子。

母亲虽然身体孱弱,但是体质很好,她柔弱的身体在受伤后总会在月亮出现的时候在伤口闪着乳白色的光芒,然后一切伤口都好了,连疤痕都不会留下。接着母亲就会醒,每一次都仿佛重生一样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把尼特杆抱起来。

孱弱的母亲只需要吃一点点东西就可以把他抱起来抱很久。直到今天那些绿绿的细细的精灵把她拉出去。

他们说她偷盗了生命之树的雨露,可是尼特杆知道,那只是另外一个借口,那真的很难喝,他们只是好久没有听到人类被鞭打时的惨叫而已。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打母亲,要知道母亲根本就是个哑巴!

话说他们已经好久没有抓到过人类了!

他平静的看着母亲被绑在那棵生命老树上抽,抽完之后和往常一样被扔回了树屋里,七岁的尼特杆也和往常一样,平静地坐在母亲边上抱着母亲,他在等,等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那亮晶晶的乳白色光芒再跑出来医好母亲,然后母亲会再次爬起来抱自己。他已经习惯了!

可是那一天有些不一样,母亲的身体在还没等到月亮的时候,就冷却了。

但是月亮还是来了!

亮晶晶的乳白色光芒如约出现在了母亲的身上,它如约的开始医治伤痕累累的母亲,宽宽的鞭痕变得细腻再变得更细小直到消失,之后它又在母亲身上折腾了许久,在发现无论如何也唤不醒好母亲后,他仿佛听到了天边传来一声悠远的叹息,

尼特杆茫然的看着乳白色的光芒从母亲的身上蔓延过来。那种感觉好温暖,就和母亲每一次在乳白色光芒中获得重生一样把自己兴奋的抱起来。然后自己就睡着了。

尼特杆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好像变轻了,力气变大了,母亲的味道也似乎更浓烈了。

他能清晰地辨别到母亲身上沾满了精灵的口水味道,那是边用鞭子边抽边咒骂的时候喷溅上去的。

那带点花果酒味道的一定是柯尔曼的,柯尔曼是隔壁部落的,她的丈夫是在族里酿花果酒的,所以她每一次经过自己树屋的时候都会带着满身的酒气和蔑视的眼神,盯着自己孱弱而美丽的母亲看很久。

那带点腥臭味的肯定是寡小妇迪娜的,母亲被鞭打前半个时辰,尼特杆看到一个狮虎兽的兽人鬼鬼祟祟地进了迪娜的树屋。

那带点橘子味道的一定是迪娜的妹妹蒂菲的,这个女疯子今天右手抽鞭子的时候左手还拽着半个橘子,她一定会走她姐姐的老路,变成一个寡小妇的,一定会的。他摇晃着冰冷的母亲,冰冷的身体带给了尼特杆无尽的孤独!

在尼特杆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母亲就是善良的,也仅仅是善良的,你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任何词语去形容母亲,因为她除了一直表达自己的善良之外,这几年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他去找了部落的族长,告诉他说母亲死了。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抱着冰冷的母亲瘦小的身子,尼特杆是如此的不舍。母亲是这样的的善良,她至今未曾瞪过那些欺负她和耻笑他的所有的精灵一眼,哪怕是一眼。她始终都是这么淡漠的微笑着,看着那些所有欺负她的精灵!

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喜好,就是抱着小小的尼特杆,安安静静的抱着,她从来没有给这些精灵带来任何一丝一厘的伤害。但是她还是死了,就这么被绑在生命老树上被细细绿绿的精灵拿着细细绿绿的鞭子抽死了,哪怕是那尼特杆眼里无所不能的乳白色的月光都没能把她救回来!

悲伤地埋葬了母亲之后,尼特杆回到了自己的小树屋,空荡荡的床上什么都没有,他开始思考自己的生活,很显然他并不想生活在这里,他并不想和那些细细的绿绿的东西生活在一起。

他们总是在固定的时间和固定的对象打招呼然后做固定的事,他们周而复始的在固定的时间开始喝酒,跳舞,然后拥抱。

他们哪怕就去隔壁离着二三十步远的另一个树屋做客,也都要先把自己打扮的整整齐齐的,他们用那铁木幼树的树心做的梳子把自己梳的一丝不苟,再背上自己的弯弓去斜对面的树屋里喝酒,对方也会很配合的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首先就在树屋外来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把着臂子进去喝酒!

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把可怜的七岁的小尼特杆当做自己人,没有任何人会给他哪怕一丁点儿的温暖,他知道,他不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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