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烟因为顾锦川的这句话小小的发了那么一下的愣，就算是心再大也知道好像有不对的地方了。
她的黛眉轻轻的蹙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你的意思是？”

顾锦川不是喜欢兜圈子的人，更何况是跟乔烟，他更不爱兜圈子。

“莫晨曦来找我了，给我听了一段录音，大概是你去找她的时候说过的一些话，你说过什么自己应该清楚，所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顾锦川像是想起什么来，继续说，“对了，为了事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让私人助理去调查了一下关于你的事情，差不多知道了你的底细。”

那些他没问过，她也没说过的底细。

面对顾锦川的坦诚，乔烟有些不知所措了，“你都知道了吗？关于我的事情，关于我家的事情，关于我跟莫家的事情？”

她看着顾锦川，知道了也好，也不用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了，还省略了一道程序。

顾锦川点头，“嗯我都知道了。”

乔烟扬起了眉眼，“那你的答案呢？”

“我什么答案？”

“帮，还是不帮我？”

面对乔烟的直接，顾锦川也是有些没想到，他的眉头锁得更深一些，“等一下，我想首要的问题不是我帮不帮你，我觉得你有必要说一下，跟莫晨曦之间的对话。”

他的眼里确实容不得沙子，也不会允许自己爱的人把自己当枪口去使。

并且越是爱的人，就越是不想对方把自己当作是枪口使。

乔烟慢慢的收起了刚刚放松的情绪，有些失望的看着顾锦川，“现在我觉得首要的问题是，你既然已经查清楚了我的所有的底细了，我想你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帮我去解决了莫家。”

她从来不曾向别人倾述过自己这些年来所受过的苦痛，是因为她觉得别人的同情跟怜悯都没有用，但她第一次想跟人倾述，跟人抱怨这些苦痛，但是这个人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的在乎她受过的这些苦。

“你看了那些关于我的底细，你知道了上官颖儿是怎么样对我妈妈对我姐姐的，但是你的第一反应还是来质问我为什么跟莫晨曦说那样的话，我的过去你心疼过吗？”

乔烟苦笑了一声，身子慢慢的往后倾斜，拉开着两个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也是，我的那些过去，对于你来说就跟纸是一样的，不痛不痒的，你又怎么会在乎呢？”

“乔烟，你不用闹了！”

又不是所有的在乎都需要表现在表面上的，如果他顾锦川不在乎乔烟的话，又怎么会跟她结婚，他那么低调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那么的隆重？

这天下最大的笑话恐怕就是顾锦川不在乎乔烟了。

乔烟也没觉得自己是在闹，她现在是保持着冷静的。

她淡漠的摇了摇头，“我没有闹，你不是问我说，我嫁给你到底有没有其他的能方便自己的好处，我有没有往这一个方面想过，那我告诉你，我想过，从我开始接近你的时候，从我第一天出现在你的身边你的床上的时候，我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去的，得到这个答案的你，满意了吗？”

乔烟说完之后起了身，不是那种冲动的起身，所以也无法证明刚刚的话只是气话而已，她现在越是平淡，越是说明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就是她自己的本意了。

顾锦川心底所有的不爽都涌了上来，可开口的时候，却没有明显的发怒，他一直都是不愿意去对乔烟发怒，总是觉得在爱的人的面前能好好说的话，为什么要用吼的，用叫的，用带着勃然大怒的情绪的。

“这些话，你都是想好了再说的吗？你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东西吗？”

他眉心中间轻微的起来了一下，但很快的就平了下去，那速度让人看不到他的情绪。

乔烟努力的吸了一口气，总是感觉这种时候，跟顾锦川待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氧气给自己吸。

“这就是我想要说的，我也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乔烟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顾锦川，两人之间的眼神对视像是一场枪战一样，互相扫射，不分胜负。

“你凭什么觉得这是我想要的答案？”

只不过这一场枪战，顾锦川始终都是那个拿枪最稳的人，就算是被击中了几枪，也表现的格外的平稳。

“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的话，那你干嘛过来问我那个问题？还跟我说莫晨曦已经找过你了，你听了我们谈话的录音了？”

在乔烟的心里，信任不是用听的，听谁的都是不管用的，而是靠感受的。

但是在顾锦川这里，什么事情都要讲求一个百分之百，即使确定了的事情，他也只是想要亲口听乔烟说出来，他不过就是想听到乔烟去否认莫晨曦说的那些话罢了。

“我来不是为了确定你就是跟莫晨曦说得那样，我来是为了否定你不是跟莫晨曦说的那样。”

“确定否定，你说得倒也是冠冕堂皇的，但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怀疑。”

需要去确定跟否定的事情，就是一开始就怀疑了，乔烟不想要怀疑，也不需要怀疑。

顾锦川终于在被击中了之后，无法拿稳枪了，他站了起来，面色变得有些沉重了，不如刚刚那般的平和了，“话是你这样说的，你连让我问的机会都不给了？”

他直面乔烟的目光，“乔烟，难道你不觉得你有一点过分了吗？”

在乔烟的认知里，第一，顾锦川得知了她的家世，也得知了她跟莫晨曦聊天的内容，如果真的在乎或者是关心她的话，最先了解的事情应该是关于她的家世，但凡是有那么的在乎的话，就会替她解决掉莫家，而不是第一时间来这里追问她跟莫晨曦之间的对话是怎么回事。

第二，顾锦川在听到那段对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怀疑她是不是因为想要消灭莫家而嫁给顾家的。

她需要的不是怀疑。

是完全的信任。

“我不觉得自己过分了，但如果你觉得我过分了的话，那我就是过分了，随便你怎么样。”

她说完之后，语气加重了一分，“还有，莫家毁掉了我太多的东西了，毁掉了我前面二十年的人生了，你觉得我还会让莫家毁掉我的婚姻是吧？”

因为莫家而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人？

顾锦川觉得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好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了。

这种隔阂不是有些话没有说清楚，只要说清楚就能好了的那种隔阂，而是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但是彼此都认为是对方的观点有问题了。

顾锦川的心情有些沮丧，“有些事情，有些话，不要一锤就定音了好吗？你总是那么容易冲动，然后说一些很冲动的话，做一些很冲动的事情。”

“是啊，我总是一锤定音，总是容易冲动，总是容易说一些很冲动的话，做一些很冲动的事情，比方说跟你结婚嫁给你，所以我们才会现在在这里吵架。”

乔烟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有些气愤了，开始说气话起来了，但是说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怎么样都是收不回来的。

顾锦川略带失望的看着乔烟，“我从来都没有一颗很强大的内心，在爱你这件事情上面。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只是怀疑我自己，所以我才会来问你你嫁给我有没有那么一点是想要去报复莫家的。

我也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更加的确定一点，不要再多自己有什么怀疑了。可是事情好像真的不是往我想的那个方向在发展的，也许你认为有些话可以随便说一说，但我真的不觉得有些话可以随便听听，特别是你说，你后悔嫁给了我。”

他的眉宇之间满是看不见的哀伤。

而乔烟，虽然对自己刚刚的气话感到抱歉，但之前的那些，她都还是坚持自己是对的，“不仅仅是你对自己怀疑，我也对自己怀疑，我时常会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的爱我，我真的害怕自己怀疑对了，但是这一次我好像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了，如果你真的足够了解我，又怎么会知道我不是全心全意的嫁给你的呢？”

他们的谈话就如同一条死胡同一般，两个人现在就在这死胡同里面打着转。

顾锦川的忍耐，也几乎要到达一个上线了，“可那些话都是你亲口说的，是你亲口说的啊？！”

他无奈中带着不理解。

他不知道自己的观点哪里错了，他来找乔烟确认又有哪里错了。

而乔烟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那些话只不过是跟人对话时候的话赶话罢了，什么事情又不是只听说了什么就行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