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川抽身，冷漠至极。
“什么时候开始只忠于雇主洁身自好起来了？乔烟。”

他最后念出她名字来的时候，格外的轻缓，轻缓到让乔烟浑身收紧了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忠于雇主，洁身自好？

不得不说，顾锦川损人的能力还是一流的。

三言两语，就道出了乔烟前仆后继的‘丑事’了。

她看着他起身，看着他离开，那一瞬间，觉得直接真是脑子秀逗了，为什么要来跟他对峙是不是他要封杀自己的？

整个华娱，有资格提封杀的人，不是只有他顾锦川一个吗？

这天晚上。

乔烟蜷缩在花园里头，想了很多事情，想苏桐叶，这个她只叫过一次姨妈的人，想苏繁花，想这个自己从未谋面过的妈妈，想冉曦说的话，想莫晨曦的嘴脸，脑海里乱如麻。

秋雅过来把她接回去的时候，看着套着宽大的衣服的乔烟，叹了一口气，“说了让你别来了，偏偏要来。”

乔烟吃力的笑着，颈项处的淤青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她刚刚经历过什么。

“秋雅啊，你说人活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名，为了利，为了钱吗？

可这些东西真的能够使人快乐吗？

明明很多人有了这些东西，但他们并不快乐。

秋雅摸了摸乔烟的头发，心疼的说道，“人活一辈子啊，大概就是为了有尊严的活吧。”

有尊严的活着，听上去像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做起来却是真的很难。

反正乔烟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尊严可言。

如果说非要做一个比喻的话，那人生如戏，她是她自己的导演，当然，她的老板是制片，她的爸妈是编剧，她的对象是大牌，谁都能够指挥她。

虽然比喻不那么的恰当，但是却恰如其分的表达了她毫无尊严的人生。

空荡的公寓里面，乔烟想起了冉曦说的那一句话，她三十岁了，终于可以有尊严的活着了。

有能力不去求人了。

乔烟看着秋雅，问道，“你觉得我会红吗？”

秋雅削着水晶梨子的皮，点头，“为什么不会红，你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又会演戏，双商都高，不红天理难容。”

当然，这话不否认没有看在朋友的情面上夸大的成分。

乔烟接过秋雅递过来的干净的梨子，“那你作为经纪人，开导开导我吧，我忽然觉得，在这个圈子里面混不下去了。”

她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感觉，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在努力，为了什么在吃苦，为了什么要这样活着。

秋雅放下手中的水果刀，看了迷茫的乔烟一眼，“你知道人最怕的是什么吗？明明一生碌碌无为，却安慰自己平凡可贵，是啊，平凡可贵，但平凡对于不平凡的人来说，是可耻的。”

“而你乔烟，不是个平凡的人，是的，孟烟是平凡的，乔烟也是平凡的，但你，你不平凡，从你遇到渣男渣女的时候开始，就注定不是个平凡人了。”

秋雅挑眉看着乔烟，乔烟在她迷路的时候没有放弃过她，那她在乔烟迷路的时候，自然也不能放弃她。

“当时你在车轮滚滚下面痛苦喘息的时候忘记了吗？城翡集团倒闭了吗？谢天佑得到应有的报应了吗？徐凤娇不也快活的在过日子？乔希不仅仅欺负你，也欺负到你经纪人的头上来了，你就这样放弃了？你现在知道你任务多重了吧？”

不是不知道这些过去，只是被秋雅这么一说起来，就如同一束惊雷打在了她的身上一般。

当初在车轮下面痛楚的呻吟，那难受到死的感觉她还记得。

她涅槃而生，不是为了做一个平凡人。

乔烟看着秋雅，“谢谢你，抓紧了我。”

有时候在边缘徘徊的人，真的很需要这一手的抓紧。

——

《婚牵梦萦》的拍摄在十一月份的时候结束了。

也算是敢在档期之前结束了，杀青宴的时候，许久不见的顾锦川难得的来了。

顾锦川现在的重心差不多都放在了桐叶集团总部身上。

毕竟，华娱传媒只是挂牌在桐叶集团下面的一个小分支而已。

顾锦川作为主干人物，还是要回归重心的。

听媒体朋友，也就是微博热门，微信公众号上面，这顾锦川平日里出门都是跟莫晨曦成双成对的，今儿个怎么了？

没带莫晨曦一起？

乔烟因为是主角的关系，所以坐得距离顾锦川挺近的，只要抬头，甚至可以看到他棕眸底下淡淡的阴影。

乔烟没有看他，自顾的跟路梵聊着天。

路梵其实是个挺不错的明星的，圈内口碑好，长相佳，名气高，难能可贵的是这人不作。

不会因为自己是大红人的关系就各种耍大牌。

乔烟在剧组里，因为跟路梵的戏比较多，所以他们两倒是经常聊天。

有时候聊到一些关于演戏方面专业的问题，乔烟都能给出很确切的答案。

譬如说现在，路梵轻巧的夸奖着，“我倒是觉得你在演戏的时候情绪转换的很好的，有时候我都惊讶，你怎么做到的？”

乔烟笑了笑，谦虚的说着，“我很喜欢用标记法，在我的剧本台词上面标记一些重音，然后写下来这一段的效果是什么，有个目标了就好演一些了，还有就是变换法，每一句的台词都不要用一种单调的语气去说，在练习的时候就尝试着用多种不同的情绪来掌控它。”

路梵开心的鼓掌，动作有些夸张了，“我看你的资料不是科班出身啊！”

但是标记法，变换法都是专业课的老师们会讲的一些东西。

乔烟推托了一下，“我的经纪人是科班出身，所以我在这方面跟她学了很多。”

她总不能说这辈子自己不是科班出身，但是上辈子是科班出身吧？

见路梵还有疑惑的样子，她忙不迭的起身，“我先去趟洗手间。”

她匆匆的离开了，中途路过了顾锦川，却一眼都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补了个妆之后出了洗手间的门，却在门口看见了顾锦川，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方低磁的，不费力的说了一句，“我收回两个月前说的话，你根本没改，不忠于雇主，不洁身自好。”

不管忠不忠于雇主，洁不洁身自好，都不是什么好话。

虽然他嘴里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乔烟还是僵硬了一下，两个月来，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自从婚礼举行完毕了之后，顾锦川就极少出现在华娱传媒了。

也是，华娱传媒对顾锦川来说，只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你跟路梵的事情，邱导知道吗？还是说，他允许了？”

顾锦川言语里面讽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乔烟不用回头，就知道他的薄唇正以微小的弧度倾斜着。

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在嘲弄她一样。

乔烟笑言，“顾总还真是挺关心我的事情的，不知道顾总这么关心其他人的事情，家里那位没意见吗？”

顾锦川猛地拽了拽她的手，棕眸波澜不惊，“有意见怎么样？没意见又怎么样？”

乔烟耸肩，“能怎么样？有意见的话咱们这些小蝼蚁们尽量避开着你一些呗，免得顾太太伤及无辜。”

她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挑了挑眉头。

顾锦川冷漠的笑了笑，那一刻乔烟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在笑的时候这么的严厉。

他轻启着薄唇，“不是收了我妈的一千万吗？一辆像样的车都没有？”

对于他忽然转换的话题，乔烟明显的懵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笑了笑说道，“怎样？顾总良心发现想给我配一辆豪车？”

她将轻浮的表情发挥到淋漓尽致。

顾锦川矜贵的棕色眼眸里，满是对她的嘲讽，“良心发现？我的良心从来就不对没有良心的人良心发现。”

他字正圆腔的像个男主播一样，又像是在说绕口令一般，乔烟听得很清楚，不过就是说自己没有良心吗？

她拉开顾锦川发在自己手腕上面的手，“顾总，既然给不了我豪车，就别跟我拉拉扯扯好吗？到时候让顾太太误会了，我芝麻也没捡到还丢了西瓜。”

顾锦川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一百种方法轻易的让自己生气，他反手紧紧抓住她的手，危险一点一点的慢慢逼近，“如果我非要让你丢了芝麻又丢了西瓜呢？”

乔烟感受着他手心厚重的温度，看着他越来越逼近的眉眼，心跳不知道乱了多少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