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万元附体
方玉炎心中惊骇莫名,但见那狼身人的元神脱离地越来越快,最终完全地挣脱出了狼身人的身体,那狼身人身体软弱无骨,失去支撑应声倒地。而那元神却快速地向着劲装女子飘去。劲装女子眼睛发亮,慢慢将那绣针样的物事送至樱口之中,但见她檀口微张,那具元神便如被风吹散一般向着红润的朱唇处飞去,劲装女子朱唇张合终于慢吞吞地将那狼身人的元神尽数吸至腹中。接着她慢慢坐在草地之上,静坐入定。不一时那劲装女子便进入到忘我的境界,头顶开始冒出丝丝白气,似在消化那具狼身人的元神。
月光如水,风吹草动,方玉炎心中百味沉杂,他身上遭受狼身人的两次攻击实为不清,想趁着那妖女入定之时逃脱,亦是挣扎不起。方玉炎只觉得时间过得极其的缓慢,他眼睁睁地看着劲装女子将那凶恶的狼身人的元神吞入肚中,现在想来都是忍不住作呕不止。而那妖女若是吃了一具元神兀自不够,恐怕便要将绣针投向自己了,到时自己动弹不得,只得引颈就戮,亲眼目睹自己的元神一寸寸地脱离自己的身体了。想到这里,即使是胆大如方玉炎也不禁心头打鼓,寒毛直竖。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劲装女子头顶的白气才渐渐弥散,她悠悠地吐了一口气,美目之中精光四射,月光的映照之下眉目如画,雪肤樱唇,说什么也难让人联想到她竟是个吸食人类元神修习禁术的妖女。方玉炎只觉这一柱香的时间如同经历了一个轮回一般的漫长。
劲装女子慢慢地站起身来,似乎方意识到了方玉炎还守在一边一样,脸上异色重重地道:“俊小子,你怎么没有趁机溜走呀?”
方玉炎心中暗骂不止,要是自己能够动弹,就算爬也定要从这个鬼山上爬下去,岂会这般在这里等着这个妖女吞噬自己的元神。但是想归想,口中却依旧甜滋滋地道:“阿木怎么忍心将姐姐留在这荒山之上,自己逃跑呢!那岂不是大大的不该!”
劲装女子不以为然地娇斥一声道:“油嘴滑舌!姐姐我还真的有点儿舍不得你呢!”
方玉炎闻言冷汗直冒,心中暗忖道:“舍不得的意思,难道是马上就要吃掉我的元神了吗?这个妖女当真穷凶极恶!”方玉炎只是苦思无计,口中仍是不停地道:“想不到姐姐这么了不起,要早知道这样。我绝不敢和那丑怪拼命了,留着好身体为姐姐捶肩捏背。那该多好啊!”
劲装女子却由着方玉炎胡言乱语,她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方玉炎,直看得方玉炎浑身寒毛站立,她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天下男子均是负心薄幸,言巧语,想不到就连你这么一个农家小子亦是如此这般,当真令姐姐寒心哪!”
方玉炎心中暗叹,却不想这个妖女受了何人抛弃才落得这般心狠手辣的地步,却教方玉炎吃这零碎苦头,方玉炎只是继续撑持道:“姐姐误会阿木了。阿木说的可都是真心话。阿木发誓若是阿木有半句假话,便……便……”便了半天,方玉炎只是支支吾吾地接不下去,他心中想到这妖女手段狠辣,说不定当真依着方玉炎的誓言依样画葫芦。到时方玉炎岂不是糟糕至极。于是方玉炎便一直吞吞吐吐,想找个既能表现出农家小子的誓言,又对他不痛不痒的惩罚来。
劲装女子只是秀目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一双妙目盯着方玉炎看道:“便怎么样?”
方玉炎突然灵光一闪,继续道:“若是阿木说谎在先,便变成一枝绣针吞到姐姐嘴里,永世不得超生!”
劲装女子听了方玉炎出人意料的誓言,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她眼神迷离看着方玉炎啐道:“臭小子便会讨便宜,就算发誓也不忘占姐姐的便宜!实在可恶!”
方玉炎嘿嘿干笑,心中实在受够了这种心口不一的谄媚和做作。
哪知劲装女子却是面色陡然一变,向着方玉炎道:“你想不想帮助姐姐呀?”
方玉炎闻言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斗然而升,但是他却只得装作义无反顾地道:“阿木自然想了!”
劲装女子似乎早就等着方玉炎如此之说一般,她只是上下打量着方玉炎,淡淡地道:“阿木呀,姐姐的这一切都让你看到了,这可是天大的秘密,你说该怎么办呀?”
方玉炎脑中嗡然,随即表明忠心地道:“阿木绝对不会与别人说起的,就算是那西施姐姐,阿木也绝不会告诉她的!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劲装女子只是阴恻恻地看着方玉炎只等到方玉炎发誓完毕,才不紧不慢地道:“姐姐倒有个好办法,不知道阿木愿不愿意?”
方玉炎心头乍凉,知道已然无幸,试想哈依门拓走了有些时辰了,此时还未回转,定是遇到了什么变故拖延了时间,现在这个妖女更是咄咄逼人,显然难脱魔掌。但是方玉炎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是经历过颇多坎坷,心头从未轻易放弃过任何希望,是以就算面临如此情境,方玉炎仍是不遗余力,只求脱得一时半刻,或有转机也未尝可知。于是他只是装作毫无察觉,一脸懵懂地问道:“姐姐有什么好办法,阿木一定听从!”
劲装女子似乎对如此绕着弯子的方式极为喜欢,她只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对方玉炎道:“姐姐的这些秘密是从来不愿让人知道的,既然你已经知道姐姐便不能再姑息于你!不过好在阿木为了姐姐竟然愿意只作一只绣针,姐姐虽是心有不舍,但也只能像那丑怪一般将你吞入姐姐的肚中,那样阿木岂不是一样同绣针一样留在姐姐的身体里,你说好不好呀!”
方玉炎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但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痴痴呆呆的样子道:“那样阿木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更何况那丑怪也在姐姐身体里,到时见到阿木与阿木在姐姐肚子里打起来,那姐姐不就会肚子疼得打滚吗!阿木想想心中都舍不得让姐姐受苦!不如姐姐再想个其他的办法吧!”
劲装女子冷哼一声道:“你倒好心!那这样说来阿木是不肯听姐姐的话了?”
方玉炎心头一跳。知道这妖女定要变脸,他忙连连摆手道:“阿木不是不听姐姐的话,只是实在不舍得姐姐!”
劲装女子面上寒霜尽罩,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地道:“姐姐可是极其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唷!”
方玉炎这时刻里早已暗暗调动气息,欲图暂时活动身体,却不想竟是被那狼身人击得气息岔乱,经过适才那一滚之后此时只是气血紊乱。竟是丝毫动弹不得。他心中焦急,却不想经历过无数大小之战。天意弄人,竟使他无端沦落到如此地步,当真令人哭笑不得。他知道那妖女不能使自己心甘情愿,定会施以辣手,到时再欲回击更是绝无可能。如此一来,倒不如先迁就于她,毕竟那妖女吸食元神还需要一些时间,说不得撑得一时算一时,总好过被那妖女一击毙命,往生极乐要好得多。方玉炎想到这里不禁脸上露出痴迷之色来。幽幽地道:“既然姐姐觉得坚决要这样,阿木只有顺从了,但是阿木希望姐姐千万不要忘记阿木,千万记得阿木对姐姐的一片忠心!”
劲装女子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道:“阿木这样才乖嘛!姐姐绝对不会忘记阿木的!”说着手中青光一闪,手中便已多了一根绣针来。劲装女子早已不耐烦起来。若不是新鲜的元神更有助于她的修炼,她早已一掌将方玉炎击毙,哪会浪费如此多的唇舌。开始的时候她觉得与方玉炎这般违心调侃十分的有趣,是以一直容忍方玉炎活到现在,她能腾出如此大的耐心来实属难得,此时再也不愿多耽搁,只求尽快料理了方玉炎在这里等候苗敬远的消息。
劲装女子纤纤玉指捻着那支细不可辨的针状物小心翼翼地向着方玉炎的胸前刺去,她似乎在考验着方玉炎的忠诚与耐性一般,动作舒缓而迟疑。她的媚眼如丝,眼波盈盈地向方玉炎的脸上扫过去。方玉炎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缓缓地闭上了双目,做着最后的争取道:“姐姐你可千万要轻一点,阿木怕疼!”
劲装女子格格娇笑,道:“阿木你就放心吧,姐姐对你可温柔着呢!”一语未毕,方玉炎只觉胸口处一阵轻微的刺痛,显然是已然将那绣针刺入了方玉炎的身体。方玉炎不由打了个机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心中反倒没有了半分的恐惧,只是有一种荒唐莫名的感觉袭向心头,总觉得的这一生危机重重,各种不同的死法都要尝遍了。
方玉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果然见那劲装女子探手过来将那绣针从他的胸口处拔了出来,方玉炎脑中闪过一阵空明之惑。随着那玉手轻捻,方玉炎分明看到自己的身体里涌出一丝青碧透明的丝状物。方玉炎见过狼身人的灾祸,自然知道这便是自己的元神。方玉炎甚至丝毫都未感到身体内有任何的异样之感,反而只觉得轻飘飘地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方玉炎试着挪动身子,却是依然无法动弹。
方玉炎只觉心灰意冷,只见那劲装女子早已退出了距方玉炎几步之外的距离,她手中的针状物与方玉炎的身体由一串晶莹的丝线状的物事连结着,甚至可以看清它在风中微微地晃动。接着方玉炎看到劲装女子缓缓地将那枝针状物含到口中,随着她颈部细腻的肌肤吞咽,徐徐地将那针状物吞到了腹中。接着方玉炎便看到劲装女子的樱唇缓缓开合,接着方玉炎便见到自己的头颅状的透明之形由自己的胸口处被拉拽出来,方玉炎慢慢地感到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亦开始愈加不听使唤起来,他想试图举起双手去抓住那离体的元神,却根本无济于事。他的双手软软地放在地面之上,说什么也无法将之举起。
方玉炎开始莫名地紧张起来,那种欲要被抽空的感觉使他脑海中残留的意识在拼命的挣扎,但是无论他做什么努力那种模糊的感觉都在慢慢地吞噬着他的意识。方玉炎瞪大了双眼,他分明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模样的透明体被剥离出胸口,接着双手拉拽而出,接着双腿便开始缓缓地由胸口出划出。方玉炎感觉到元神脱离的速度在慢慢地加快。他现在甚至没有能力转动头去看此时那妖女的模样,他似乎只有躺在这里慢慢等到元神离体,等到毫无知觉。
现在方玉炎连期盼哈依门拓的精神力量亦在渐渐消失,方玉炎实不敢想像自己遇到过如枯藤、君胜之流的高手,遇到过如杨溢一般的狠辣之人,更遇到过如兰妖一般的妖雅遇到过幻力绝世的苗敬远一般的敌人,更是与那传说中的旬天老儿亦是有过照面。可谓每一次都是生死交关,却不想自己竟然大出所料的死在了这荒山野岭下。这么一个娇小可人且毫无瓜葛的陌生妖女的手下,想想天意弄人,当真令人不可思议。
方玉炎的意识似乎在元神离体的最后一刻仍在苦苦的支撑着,他看着自己已然化成整个人形的透明体在自己的胸前上方慢慢飘离,而他的胸前那细若游丝的元神却仍在粘连牵扯,如同含羞不舍的待嫁之女一般,流连忘返,久久不愿离去。
方玉炎终于万念俱灰,知道形将覆灭,他心中只是暗暗地叹道:“罢了!”这段元神脱离的瞬间里。方玉炎突然回放一般地将自己所有的经历和人生匆匆地过了一遍,只觉喜忧参半,虽是不舍,却也渐渐释然。
远处的劲装女子似乎也看到胜利在望,不禁由鼻息中哼出一声畅美难言的鼻音。方玉炎心中登时放下,而就在方玉炎不在希冀任何侥幸的时刻,只觉身体内一股异样的暖流冲撞不止。方玉炎的意识突然明晰起来,而胸口处的元神分明离着自己越来越远,而那牵扯的游丝却是愈加细不可辨。那么这股澄明的意识却是缘自何处,方玉炎心中一震,突然觉得胸口闷窒,接着几下巨大的搅动之后,方玉炎分明看到了自己的胸口处飞速掠出一只巨形怪兽的头颅。此时的方玉炎比任何时候都要惊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透明形状的怪兽头颅冲出方玉炎的胸口快逾闪电般地将方玉炎飘出的元神吞入口中,接着又迅速返回到方玉炎的身体内。这一下变化突起,不单是方玉炎不明所以,就连那劲装女子都忍不住一声娇呼,接着那方玉炎的元神倒退而回,反而开始呈现巨大的拉扯之力。
劲装女子亦是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她当然知道这摄魂之术多有反噬之虞,是以她在寻找魂体之时都是经过再三考量,不是有十二分的把握绝然不敢下手。否则反而会被幻术和念力强大的对手反噬,这样非但摄取不到对方的元神,反而会将自己的元神脱壳而出,成为对方的魂体。是以劲装女子在对狼身人以及方玉炎的魂体选择时都是经过周密的考虑和探测的,这也是她一直撺掇狼身人与方玉炎相互厮杀的原因。
而此时的她分明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反噬之力,她当日便见过自己的师父被强大的对手反噬而亡,而那是真正的幻力与念力的对绝,而如同眼前这个农家小子一般,眼见着便要大功告成之时,却由其身分出另一个怪物般的元神来吞噬而出,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那怪物的元神迅若流星般地将方玉炎的元神夺回,而劲装女子却已脱不离自己与方玉炎元神的牵扯,这样一来,她体内那源源不绝的元神开始随着方玉炎那元神的牵扯向外汹涌而出。劲装女子吸食一个人的元神需要极漫长的过程才会不至损害自己的娇弱的身体,而此时方玉炎体内那怪物的元神却根本不会考虑这许多,只是一味地拼夺,劲装女子身体内这许多年吸食的无数元神竟然开始飞速地向方玉炎的体内冲去。
劲装女子看着这汹涌的元神脱体的速度直骇得容巨变,她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她试图拼命地将元神归位,却根本无法停止那飞掠而出的元神。对面的怪物元神明显强过她太多,她在不停地拉扯之下却只觉元神的脱体速度愈来愈快。
劲装女子不想自己毕生修习摄魂之术,采魂补元,幻力大增,而如今竟然要被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家小子如此轻松的窃取成果,她越想越是害怕,只觉这个少年莫不是扮猪吃虎,大有阴谋在先。但是现在已然为时已晚,她心中莫名的后悔,却早已无济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