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举案齐眉
三个月。三个月虽然不长,却也不短。
三个月已足够度过最寒冷的严冬,等到春暖开的来临,足够让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彼此相爱,再也无法分离。
常年冰封的大雪山地区终于等到了春天,冰雪消融,万物开始复苏,一丛丛绿草钻出土石,向大地展示春天的绿。
一处不为人知的高崖。高崖下是万丈深渊,深渊底部是平坦的旷野,旷野临近大湖,湖边长着青青的绿草,就在绿草丛中随意的搭建着一个茅草屋。
屋子不大,却足够两个人住,草房虽然简陋,却可以遮风挡雨,草房与大湖、高崖自成一体,别具清淡雅致。
流云和拉伊雅便住在这里,在这里他们度过了一生中最甜蜜最安逸的时光。这时光太短暂,也太美丽,以至于流云一生都无法自拔,以至于他最后选择将自己彻底改变,来奠定他今日死去的美。
草房中有饭桌,拉伊雅就坐在流云对面,她吃饱了就坐着看着流云吃,她的样子充满了温馨和甜蜜。
流云吃的并不多,但每一口都嚼的很细,仿佛每一粒粮食都不愿意浪费,非要将他们全部消化成力量不可。拉伊雅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脸上挂着浅浅的安逸的微笑,她觉得幸福极了。
流云轻轻的放下筷子道:“你一定觉得我吃的太慢了,”他有些歉意的说。
“你吃饭的时候就像个孩子,可爱极了。”拉伊雅边收拾边说,她的动作既轻又稳,绝不会发出碟子相碰的声音。
“所以你总是喜欢看着我吃饭?”流云站起时说道,并提上他的剑,每天吃晚饭的时候他都要练剑。
从未间断过。这三个月他在潜心修炼《怒海》,他每每都有令人神往的心得体会,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触摸到了练体巅峰的最后瓶颈,他甚至感受到了筑基期的一丝韵味。
拉伊雅已经收拾好桌子,拿着碗碟准备去湖边,流云也准备去湖边练剑了,他们两个一起出门,一起来到湖边。三个月来,他们一直这样默契,可他们自己却好像没有发现。
也许他们早就发现了,只是谁也不愿意将它说出了。
说出来,默契便被打破了。
拉伊雅洗过餐具,便坐在湖边水的大枯木上,微笑着看着流云的一招一式,虽然每一招她都不懂,可她却觉得此刻无比的幸福。
枯朽的老树上随意的长着几枝绿枝,还有斑斑驳驳的深青色苔藓,碧绿色的湖水将枯木和枯木上的佳人倒映在碧绿色的蓝天白云中,空明又宁静。
湖面宁静如画,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涟漪中心是拉伊雅小巧的玉足,晶莹又可爱。此时的她穿着一套洁白如雪的长裙,这是流云为她买的,流云曾说过她穿上这白裙就像是云端的仙子一样纯洁、美丽。
巍峨的崖下有风吹过,吹乱了一湖的安静,撩起了美人的长裙和飘逸的秀发,拉伊雅静静的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影子慢慢的被一圈圈涟漪打破,又慢慢的重合。
这景色静宁到了极致,绝美到了极点。
如果说拉伊雅是静之美,那流云便是动之韵。
这三个月来,流云每日苦练剑术,对那本‘怒海’古卷中的秘技已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怒海剑法实是一种博大精深的剑道,追求的是人与剑本身的合二为一,练至大成时人剑合一,无坚不摧!
到那时,剑已与人神合,剑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杀人利器,而是剑客身体的一部分,甚至是灵魂的一部分,而剑客本身也成为了剑的一部分。
到那时挥出的一剑将无坚不摧,剑过长空时天地也要为之色变!
流云知道自己已经触摸到了剑道的至高领域:“看来那位练习怒海剑的前辈剑法并没有大成,否则就不会死于非命了。”流云这样想着。
但他不知道,那位修炼怒海的前辈剑法虽然未至大成,却也达到无坚不摧的地步,可世界之大,一山更比一山高,那人不幸遇到一位盖世魔王级别的凶神,又怎能不死。
流云一剑挥出,当空劈斩,长剑化作一片白光快如闪电,这一剑气势汹汹却有贵在无声无息,甚是狠辣。流云一斩过后立刻收回剑回鞘,然后再次拔剑斩出,就这样一个出手动作他已经练了不下千便。
一个月前,流云每斩出一剑都是风声呼呼,而现在同样的一剑下去,竟可无声无息如鬼如魅。
“有声剑”是怒海剑术的第一层,看似风声大作气势非常,气势却是有虚无实,威力并不如何可观,只因为空气阻力作用将剑上的力道都化成了声响。
而第二层的“无声剑”则可以完全避免空气的阻力,将力量发挥到极致,更何况出剑无声正使敌人防不胜防。
仅此一层的突破,便让流云从练体中期完全过度到练体巅峰!
倘若练到怒海剑法的第六层人剑合一那会是什么级别!
流云今年二十岁,已经达到练体巅峰,这在大雪山中绝对是前无古人般的存在。
夕阳已现,漫天霞光,湖面上倒映着漫天的云霞迷离,犹如童话世界一般美丽。
拉伊雅走了过来,在粉红的霞光和碧绿的湖水的映照下,美丽的犹如九天而下的仙子,她站在流云面前,缓缓的道:“已经是第一千剑了,今天该休息了。”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舒缓温和,没有人能够拒绝她的话。
流云的剑已经插回剑鞘,眼中的刚猛杀气也慢慢的消失,嘴角又浮出他特有的温和的、纯真的笑容。
两人相视一笑,也无需多言,并肩缓缓的走进了茅舍。
一缕丝丝渺渺的炊烟自房顶飘起,飘进高高的天空,融入灿烂的云霭中。
星光漫天时,他们从茅舍中走出来,肩并肩在沙滩上漫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走累时便随意躺在沙地上,看天上的繁星。
黑夜无边,星海无涯,一条银河横跨夜空。
“看见那条银河了么?”流云指着繁星密集处轻声问道。
“看见了,有好多星星。”拉伊雅回答,她转过头对流云会意的笑着,她知道流云接下来要讲一个关于银河的故事。
每晚流云都会为她将一个故事。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也许有几千年吧,天神的儿子聂盘在星河中遇见了魔神的女儿璋,两个人竟然一见钟情,最后经过很多事情后他们决定私奔,魔神知道了这件事后非常生气,就命令他的魔将魔兵去杀聂盘,谁知竟然都败给了这位天神之子。魔君十分生气,便把那些没用的魔将魔兵全杀了。还亲自去找聂盘。你猜后来怎么了?”流云停下来问道。
拉伊雅想了想,道:“后来魔君也败给了聂盘吧?”
“怎么会?他可是魔君,怎么可能输呢。”流云道。
“难道他竟然将聂盘打败了?”
“也不全对。”流云继续说道:“魔君知道聂盘的功夫十分厉害,自己就算胜利恐怕也要大伤元气,于是便变化成一个渡船老翁,在星河上等聂盘二人来。后来二人果然来了。”
听到这里,拉伊雅竟担心的紧紧的抓住流云的手,在为故事里的人焦虑担心。
流云继续道:“那时二人没有戒备,便上了魔君的船。魔君将船划到星河深处,突然将聂盘击下船,星河中的急流转眼间便将聂盘吞没了。”
这时候天空中开始有流行滑落,不知道是不是璋儿听见二人讲述她的故事而落的泪。
“魔君杀死聂盘后变成本相,企图说服璋儿忘了聂盘,可此时的璋儿已经是痛不欲生,趁魔君不注意时竟然纵身跳入星河中以死殉情!”讲到这里流云叹了口气,拉伊雅则是泪光莹莹。
“魔君非常愤怒,便在星河中下了魔咒,要两人白天受尽太阳的炽热,夜晚受尽太阴的寒冷。只有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天空时,他们才能看见彼此。”
拉伊雅轻轻啜泣着,似乎在为故事中的人物伤心。
说完这个故事,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流云已经有些后悔今天不该将这样伤感的故事。只见黑夜中那条浩瀚的星河闪闪发亮,不知道聂盘和璋儿现在是不是正在那里。
这故事虽然简单,却太容易让人伤心。
过了良久,拉伊雅第一个打破安静道:“我们比他们幸福得多,毕竟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流云点着头,然后猛的站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道:“闭上眼睛,跟我来。”说完牵着她的手向悬崖处走去了。
拉伊雅闭上眼睛,一路跟着流云,来到草丛茂密处,流云便让他停下来,又过了一会流云说道:“睁开吧。”
拉伊雅睁开眼睛,见是茅舍后悬崖底部,并无什么不同。
流云指着山壁道:“你看那是什么?”
她转过去便看见了山壁上深深的刻着几个大字,赫然是‘白首不离。’流云拉着她的手深情的说道:“无论海枯石烂,我们永远在一起,白首不离。”
满月早已经升上天空,月儿将她那微冷的青光撒下来,青光如雾朦胧,将这两个年轻人笼罩在其中,迷雾如梦如幻,朦胧中自有一种神秘和美丽。
此刻的他们还沉浸在彼此的幸福中,浑然不知命运的魔爪正自黑暗深处伸出,流云痛苦悲惨的一生即将开始!
流云为了抗争,只好选择一条成魔的血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