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攻城略地(下)(一)
却说海岚等人杀散军士,简单整顿了一下,害怕在路上有人暗算,所以不敢在黄石城久待,当下买好干粮,立刻动身,连夜往下一个城池赶去。却说下一座关卡太阳关的守备景漆,乃是当年风火大战的大将,虬智洺在进攻奥兹帝国的时候,命他在太阳关守卫,怎知后来海恩投机倒把,趁机取了父兄江山,命人将兵南巡,招安南部众位守将,景漆始终没有屈从,只是坚守关卡,等待虬智洺的返回,谁知后来虬智洺大败而回,自毁【瞳孔】潜心研究神学,从此不问世事。景漆见大势已去,不禁扼腕叹息,这时候海恩又着人来劝降,景漆也就只好半推半就,归顺了海恩,海恩也就令他继续驻守太阳关。当下听闻海岚等人将至,寻思海岚本是虬智洺大师的徒儿,又是奥兹国掌火宝树王,感慨万千之余,告知部将,海岚等人来,不得与他们作对,要好好款待众人,即刻命人扫街除尘开关静待海岚等人。
却说这负责迎接的牙将,名叫菅栗,本是游手好闲的闲汉出身,风火大战前夕,虬智洺号令群雄,提出“英雄不问出身”的口号,人人都说大师秉承天命,替天行道,为老百姓打天下,届时人人有饭吃,有地种,这菅栗一听这话,立时来了兴致,二话不说加入了起义军,因为脑子好使,又是油嘴滑舌的材料,很快在起义军中混得有声有色,后来虬智洺令景漆守城,菅栗见在太阳关里有吃有喝,又不用打仗,立刻投到景漆帐下,协助守城,景漆本是耿直的人,没有什么想法。见他聪明绝顶,就把他留在身边听用。今日菅栗本来点过了卯,在自己的府邸准备陪爱妾简单地睡个回笼觉,谁知景漆派下令牌,只好领了命,骑马到关口等待。
“哎呀,景漆让老子做什么来着?”菅栗打了个哈欠,回头问了一句亲信。
“回爷的话,景爷让咱不是扫街除尘,等那个谁,那个那个,对了,神圣公国大公海岚还有奥兹国太子泉恒,好好接待,让他们直接去守备府,景漆老爷已经设好筵宴,一定要款待好这拨人。”
“海岚…泉恒…这些名字怎么这么熟啊?!”菅栗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一双白大于黑的老鼠眼转上一转,立时定下了计策。
却说海岚在离开了黄石镇的时候,受了一些轻伤,一路上被泉胤一顿取笑,说他明明是掌火宝树王,身上受的伤比随便哪个王储还要多,尤其是在对手都很弱的情况下。海岚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大怒,正准备还嘴,想了想,却发现真是这么个理,还真没有什么理由来反驳他,只好强自忍了,把张胖脸憋得青一阵紫一阵。泉恒见状,说道:“泉胤,你又这么多嘴,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为人且不可如此轻浮!”
泉胤吐了一下舌头,也不敢多说话,一行人加紧赶路,终于到了下一个关卡。
“几位,莫不是神圣公国大公海岚还有奥兹国太子泉恒以及一干家眷随从?”说话间,一个形貌猥琐守将摸样的人驱马迎来,望海岚等人说道。
“我等正是泉恒太子与海岚大公及其一干随从,不知将军所来,可是为了要拦阻我等去路?”长庚一抱拳,朗声说道。
“不敢不敢,我等奉守将景漆将军之命,前来扫街除尘静待大公与太子前来,此刻景漆将军已经在关内驿站摆好了酒菜,款待众位大人,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先进城吧!”菅栗听说这些人正是海岚一众,立刻下马,腆着脸,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奸臣相,卑躬屈膝好不亲切。
海岚回头,跟泉恒说道:“景漆这人我听说过,以前跟着我师父混,后来才归顺我父王,为人耿直不屈,好结交,看来我们这次不用打着架过去了。”
“对啊,对啊,我们这些人,当初可都是跟着主教大人打过天下的老一辈的军士,海岚大人来,务必当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才好!”菅栗听见海岚叙出干系,立刻更是一副奴才相。
泉恒说道:“既然如此,我等恭敬不如从命了!”菅栗一听,立刻打开城门,招呼众人往驿站方向走,路上海岚说了斩杀槊格以及龙豫之事,菅栗笑道:“是,是,这些老小子敢挡海岚大人的驾,不就是找死来着?等大人喝罢了酒,我告诉景漆大人,让他写下一表,禀明海恩王爷,也就是了。”接着又夸泉胤等人神勇,均是以一当百,众人闻言都是很高兴,一时之间都放松了警惕。
一时间众人进了驿站,见正堂打扫干净,摆了一张大桌,桌上净是凉菜熟肉,一些快菜,众人也不怀疑,只是问道:“景漆大人哪里去了?”
菅栗一听,脸上稍微抽搐了一下,立刻又变回了脸色,笑道:“许是家里小妾绊住了脚步,大人有所不知,近来我们大人啊,又纳了一房姨太太,那模样可是一个水灵啊!嗨,我都说什么啊,咱们不管了,咱们先喝点,大家这一路上累坏了是吧。”菅栗招呼众人入席,二话不说把酒给众人满上,自己说了一句“先干为敬”浮了一大白,众人不敢拂了他面子,都把自己眼前满满一大杯酒水喝了干净。
菅栗见大家酒到杯干,更是高兴,二话不说招呼部将,继续斟酒,这时候上来一个大汉,也不脱甲胄兵刃,立刻取了大酒坛,给众人满上,那人身高七尺,脸上一个大刀疤从左边额角横贯下巴右侧,胡子乱糟糟的也不知是否打理过,进了屋子之后,只是瞪视海岚泉恒,只把海岚看得冷汗直冒。那人斟完了酒,又拍了拍腰上的佩刀,似乎不愿马上离开,菅栗见状,喝道:“浦净,老子在这里招待贵客,你在这干什么呢,赶紧下去!”那个叫浦净的闻声,恶狠狠瞪了菅栗一眼,径直下了大堂。
泉恒见了这样的情景,立时会意,喝道:“菅栗大人,而今你请我等在这里饮酒,恐怕没那么简单吧!”说罢,手中杯盏“咔嚓”一声碎个干净,那酒水立刻凝成冰晶,泉恒望菅栗背后的帷幕一掷,只听一声惨叫,一个刀斧手从帘子后面摔了出来。菅栗一惊,立即蹦到了后面,把手一招,五十多个刀斧手就跳了出来,海岚一见,方才明白过来这菅栗是别有居心,盛怒之下,三拳两脚,这一拨甲士算是交代了,菅栗见状,吓得是胆战心寒,立时脚底抹油,撒腿就跑,海岚怒目圆睁,见菅栗去处,拾起一方实木凳子,觑准方向,狠命一掷,菅栗叫都没叫,口吐鲜血而亡。先时给众人倒酒的大汉见众人已经收拾好了一拨甲士,一脸惊讶地走上前,向众人施礼,说道:“众位果然是真英雄,老熊佩服!”
“还要谢谢英雄提醒,使我等免遭小人暗算,我等感激不尽!”泉恒回礼,微微笑道。
“不敢不敢,我‘老熊’生平最佩服英雄,平时最受不了菅栗这卑鄙小人,菅栗也知道我看不惯他,对我百般凌辱,给老子腌臜气受,还要多谢几位,帮老子出了这口恶气!”
“呵呵,不知英雄怎么称呼,又是怎么知道我等在此蒙难?!”
“嘿嘿,小人名字叫做浦净,人称‘老熊’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口里有没遮拦,常把人得罪,还望诸位大人宽恕则个,”浦净见海岚面色不豫,知道不喜欢自己言语粗鲁,立刻改口自称“小人”,“小人也因为不会说些漂亮话儿,所以不受上司重用,今日早晨,我等去守备府听用,景漆闻说几位不日就来,就着落菅栗来关口等您,后来这小子听说您等前日忤了海恩大人,面色就有些不善,只见他命人打扫驿站,暗自安排,我就明白他的计谋了,您道怎样?景漆明明让他接你们去守备府,他却瞒着景漆把你们往驿站里领,这小子什么居心可不是昭然若揭了,我见您等威风凛凛,又是景漆的朋友,我虽然曾经忤逆过景漆,怎奈我二人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不愿陷此人于不义,于是就打算帮你等一把,还是大人们吉人天相,立刻看明白了小人的拙计,不让这小人得逞。”说罢,望着菅栗的尸首,狠狠啐了一口。
泉恒道:“浦净兄弟有情有义,可喜的是粗中有细,今日可是多亏了兄弟了。”
浦净一听这话,立时眼含热泪,跪倒在地,说道:“小人平生庸庸碌碌,可是毕竟有一身膂力,本来想靠着真本事建功立业,可现如今哪里有凭本事吃饭的了?只有大人您对小人客客气气,今日太子殿下在上,受浦净一拜,自此,小人的命便是您的了,愿为帐下一小卒,任凭驱使!”
海岚冷哼一声说道:“哼,膂力,这世上稀奇的事可真不少,你也说有膂力,他也说有膂力,好似这世上但凡一个男子,都有把子力气,撼天动地的。”
浦净站起身来说道:“大公什么意思,莫不是不相信小人?”
海岚冷笑一声,说道:“哪里,只是说那些欺世盗名的人罢了。”
“好啊,设若大公不弃,可敢与我一较高下?”
“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呢?”泉恒赶紧拦住海岚,可是海岚已经被赶上了架子,如果不比,真是下不了台了。
泉恒退到一边,浦净扎好马步,只见他额角青筋暴起,裸露在甲胄外面的胳臂肌肉横生,只听他一声暴喝,运足力气,向海岚奔去,海岚不丁不八站着,觑着浦净来势,见浦净架势虽猛,可是破绽百出,寻常阵仗,必定让人斩于马下,怎奈而今是角力,海岚也不敢太过怠慢,左足弓步向前,右腿向后绷直,同样是用足气力,去接浦净一拳。
“砰”的一声轰响,两雄刚一交接,浦净突感胸前气息一滞,虎口一麻,本想老树盘根站定,怎奈大力涌来,难以自已,向后连退了十步,方才站定,待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众人再看海岚,已经跌倒在身后的帷幕里,黄色的帘子盖在他脸上,他自己还兀自挣扎,站不起来,众人见状,均是哈哈一笑。泉恒示意浦净,让他去搀扶海岚,浦净会意,赶忙跑了上前,扶起海岚,说道:“真是承蒙大公相让了,方才某家还以为接不住了呢!”
海岚站起身来,只是摇手,稍待了片刻,方才调理好气息,说道:“真没想到你这个‘老熊’倒真是有几分本事,单拚膂力,本王真不是你的对手。”
泉恒走上前,揽住两个人,笑道:“你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都是真性情好汉子,两位看我薄面,就交个朋友吧!”
“好,这个兄弟我交了,泉恒,你我已经是过命的交情,我一直有个想法,就是和你结为异性兄弟,今日又碰见这么一位熊哥,不如我们三人结拜吧!”
“好啊,今日我们就撮土为香,结拜弟兄。”
浦净闻言,急忙摆手说道:“你俩都是皇家贵胄,我一介凡夫俗子,怎能高攀得起。”遂一再推脱,怎奈海岚撺掇,泉胤和长庚一个劲起哄,也就稀里糊涂面朝黄天,叙了年齿,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浦净三十有二,是大哥,泉恒海岚同岁,海岚大了两个月,排了老二老三,泉恒招呼泉胤等人来,作了介绍,令长庚、诺亚叫浦净大哥,让泉胤管他叫大伯,众人也都应了,俱是欢欢喜喜,借着方才的酒局,也不避讳死尸,吃喝起来。席间泉恒让浦净在太阳关好生整理,自己有要事在身,不便携他,等到他大事完成,回到翡翠城,再着人接他一家老小,浦净应了,众人吃罢饭,去守备府,与景漆寒暄了一阵,也就启程离开了。浦净送他们出关,又送了五十多里地才回,落日余晖,依依惜别之情溢于言表。
泉恒等人赶路,不日就到了太平郡,众人还没有到城门口,就见到城下列了一队人马,众人俱是威风凛凛,煞有介事。长庚上前,朝守将一拱手,报了姓名,要求过关。那守将冷笑道:“许你们过关可以,只是王爷那里不好交代。”海岚一听这话,立时大怒,喝道:“你待怎的,老子从南城关打到这里,不差你这只虾米了,单挑还是群殴划下道来,老子奉陪到底!”说罢,和泉胤便要一拥而上。
泉恒伸手拦住二人,上前看了一眼那位守将,见那守将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五官清秀,品貌端方,尤其是左边脸上七颗红色小痣,形如北斗。连忙说道:“阁下可是兮玥将军?”
兮玥一怔,勒马收枪,说道:“殿下怎么知道小人姓名?”
“阁下可认识草堂老者?”
兮玥闻言,立即下马,问道:“你们见过我师父?”
泉恒说道:“正是,我等蒙老人教诲,获益匪浅。”
兮玥闻言,连忙下拜,说道:“哎呀,险些忤了贤人,小人蒙奸细挑拨,与太子为敌,罪该万死。”
“不敢不敢,阁下快快请起。”泉恒连忙把兮玥扶起,说道,“多受老先生照顾,此刻还要拖累阁下。”
兮玥站起身来,又跟海岚见礼,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前日我那连襟龙崎前来,说自己胞弟被杀,让我替他报仇雪恨,小人闻得此事,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只愿活捉得殿下等人,若非殿下认得小人,说起家师之事,今日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兮玥拉着泉恒,招呼着海岚等人,就往自己府邸里去,于路上说道,那位草堂老者向来贤明,不愿与人来往,就在村子里结了一个草庐,所以那位老者既然愿意招待泉恒,足以证明老者对泉恒可谓是另眼相待。说话之间,众人已经到了兮玥的私人宅邸,管家开得门来,众人往门里走,正迎着龙崎往外面走,龙崎一见众人,立刻大吃一惊,撒腿往后院跑,兮玥见状,大喝道:“奸贼,险些误我!”说罢,取下腰间佩刀,望龙崎一掷,正中龙崎背后,刀锋又从前胸透出,龙崎一声不吭,就倒地不起,死个干净。
兮玥杀了龙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命人把尸首撤走,又招呼众人进了内堂,命人摆下桌席,大家也不疑有他,敞着怀吃喝开来,兮玥更是频频敬酒,所有人都是酒到杯干,海岚泉胤更是大吃大喝,搓了个肚歪。
这顿饭吃得可算是酣畅淋漓,直吃到正午,都喝得酩酊大醉,趴到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哎呀,我这是在哪里?”泉胤一觉醒来,仍然是头昏脑涨。宿醉之后的清醒,总来得迷茫无助而又措手不及,头痛欲裂肝肠寸断的感觉戛然而止,来自身体里的那股燥热把他烧灼得焦躁不堪,打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酒嗝,胃部带着报复的心理回馈给了鼻子一股令鼻子反胃的酒臭和方才菜肴的辛辣。泉胤把眼眶里带着的泪腺暴走之后的体液擦干净,甩了甩头发,甩掉树林中落下的水滴带走剩余的酒气,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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