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拼爹时代
“你这是什么体？”圣人抖抖手上卷子，看样子气得不轻。

“回圣人话，这是颜体。”贾政怔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答了。自己字体虽然是才练出来，但是他不觉得自己写得不好。

“你自幼习何体？”圣人非常确定，代善一定会让儿子习柳体，因为贾赦就是柳体，就算是武官，但是，他有一手非常漂亮柳体，作为贾赦弟弟，又是从小念书，他自然不会差，所以此时，看看贾政卷子，虽然字不错，但比起贾赦字来，还差得远，他可不信，贾政会写得不如贾赦，自然有此一问。

“回圣人话，小人自小习柳体。”贾政怔了一下，那个他真没想到，圣人会问这个？虽然困惑，倒是放松下来了。觉得这个没有难度，实话实说就是了。

“那为何你卷上写颜体？”老圣人开心了，就是嘛，自己果然那一猜一个准，得意了，但是看贾政就不顺眼了，这个傻子，都告诉你了，老子喜欢柳体了，你还特意去练个颜体，你傻不傻啊？老圣人真想踹他两脚了。

“圣人不是推行官本以颜体为准吗？”贾政也困惑，正是这个，才会改啊？

当然去年路不群让他改时，真是因为这个，但是这回却是特意。但是路不群没告诉他为什么。路不群是纠结了一下，他从老爷子写折子上看到老爷子和贾赦送进宫折子用都是柳体，才知道，老圣人还有这个爱好。想想看，反正圣人怎么着也得给代善面子，投其所好这是必须。但是，他是谁啊，他要包装贾政做当世大儒，怎么能做投其所好事。

路不群顺便“无意”说了，天下不能以个人喜恶而行事，圣人自己喜欢柳体，却仍旧推崇颜体，就是不以自己喜恶来行事天下之事典范。

贾政好就是听话，于是路不群“顺口”说，他就听进去了，一点也没多想路不群用心。所以此时圣人一问，自然而然把这席话一说，一点做伪也没有。

由此也看出路不群不凡了，若是真把话给贾政说透了，贾政此时说得绝对没有这么坦然，效果绝对也没这么好了。圣人真龙心大悦啊！‘这孩子真太实诚了，真够傻啊！’

圣人看看卷子，他好歹也是阅了多年卷了，他是专业阅卷人好不。那个八股文什么，被大家听得多，但真，八股文其实真没我们概念上东西。你想三百多个字，要把题目解释清楚，然后还要阐述自己观点，这其实是很难。你想，这么多人，同一个题目，你以为真不用有自己观点吗？除了文笔之外，真重要就是策论，看就是观点。

贾政之前文章不好，其实就是脑子没开窍。他被关死了，路不群点开窍了，又带他出门。他看得世情多了，才真理会什么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了。他不管真假，他还真读过不少书，出去算是一次融汇之旅了。当然，此时他还真还没有自己观点，全是路不群潜移默化，不过就跟刚刚说，贾政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被洗脑了，他所以写文章时，他不自觉全是路不群思想光华。

古**试为什么糊名？就是怕先入为主。但殿试是可不以不糊名。圣人不相信自己会主观。但是，天下，主观人就是他了。这卷子若是路不群，他可以回家吃自己了。但是这卷子是贾政，那么就完全不同了。圣人看看都感动了，代善竟然还觉得这儿子不成？好吧，可能有点迂腐，但是学问真不错啊！再想想也是，若不是迂腐，他也读不成这样。马上感动了，国公家儿子啊，能这么认真读书，这是一般人做得到吗？谁家孩子有这么定力和苦功？就算是也许没有其它人写那么神彩飞扬，但是，难得这份稳重之上。

圣人把策论那部分勾出来，让太监念出来，让全场听听。这殿上都是读书人，谁也不白目，当然，贾政写得好不好，这真是很主观。但大家对贾政映像还是不错，大家平常没事也相互评文，互相看文，这是能相互提高办法，所以大家一听就知道是贾政风格，倒没有多想他文章写得如何，都观注人孤观点了。能让老爷子觉得骚到痒处了，定然过人之处。

其实不知道大家读过四书没，科举题目全是从四书里挑出来。基本上，那个怎么着，都能解释。贾政自己习惯弄到教育上。这是他目标，这样，路不群自然也要带他去族学里看看。让他多少是有点概念，所以写策论时，他是比其它人实际一点。圣人再主观，但空话和实际东西他能不知道吗？贾政能写出实际感来，这其实是圣人喜欢。

结果于是就不难猜了，圣人又问了几个人，但都没有贾政时间长，而且也没有这么公开念出策论部分。大家出场时，直接就跟贾政道喜了。

贾政有点晕，他真不知道，自己哪好？回到家，这回第一次没有直接回去见艾若，而是去见了路不群。默默把自己文章默写出来。

路不群默默看了，没有问题，很中规中矩。反正他们也知道，贾政不出意外就能中，这个他紧张什么？好奇看着他。

贾政诚惶诚恐把殿上发生事一说，这会，他才意识到害怕了，之前真没想过有什么。看出来没，傻子反射弧度长，之前殿上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知道了，冷汗全出来了！

路不群傻了，真傻了。这个……这个也成？想想又看了一下文章，望天，真觉得人生果然真很搞笑了。这样文章，那个真要被点了三甲，他都觉得想哭了。

不过看看贾政那傻样，拍拍他肩，带上他去见代善了。代善没想到他们会这个时候来，路不群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代善能是贾政吗？还没说完，代善眉头就一挑。

“学生恭喜老公爷。”路不群说了带贾政来重要一句话。

“你客气了，老夫也要恭喜先生。”代善多机灵一个人啊！他从小进宫跟圣人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直站圣人身边，亦仆亦友，他对圣人关注远远超过了对儿子。不然，他俩个儿子怎么会成这样。贾赦算是他用了心，但是对于贾政，他其实也是真心觉得，他是感到抱歉。若不是媳妇娘家请了路不群，儿子没有今天，就算是他是自己儿子，也不可能。所以现，路不群恭喜他，他倒是很实摆摆手，接过卷子看了一下，他不懂这个，虽然不知道好坏，但有一点却是知道，如果路不群都考不上，儿子这文章，就没戏了。唉！只能说，他运气好罢了。一边有一个懂得揣摸上意路不群，一边有自己，就算是写得差点，一样能中三甲。

“万一让你中了三甲，你待如何？”代善是军人，他不想那些没用，直接就问着还傻乎乎儿子，自己身体已经不行了，谁知道哪天就完，自己，圣人就能顾念一下，真自己不了，圣人关注自然会少很多，只能靠他自己，还有就是，路不群也不能靠一辈子不是。

贾政再傻，看路不群和老爷子这样，再把殿上事回想一遍，还有什么不明白。其实他是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敢相信，现相信了，反而平静了。不明白才会慌，真明白了，还有什么可慌。

想想摇摇头，“儿子依然固我！”

代善和路不群看他已经镇定脸，一齐笑了，就是这个意思，不要被浮华所左右，你既然有了目标，就该按自己步骤去走，其它人与事，都与他无关。

“回去吧！你媳妇只怕着急了。”代善摆摆手，赶人了。贾政也知道父亲有话跟路不群单独谈了，也习惯了，退了出去。

代善看着儿子背影，轻叹了一声，“若真让这小子中了，老夫反而愧对先生了。老夫圣人面前还算有几分体面，先生大才，屈就于此，老夫何忍？”

路不群其实刚刚是有一点失落，没法不失落，贾政是他教出来，他几分斤两，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是，贾政性子是不错，读书也够用功，可是世上真不缺这种人了，同等条件下，可是他路就是比一般人好走。这真没法羡慕！此时代善跟自己说这话，其实也是问他意思，你教出了我儿子，一个功名我还能保证给你，只要你想干。

说路不群没心动，那真是高看他了，他还真那一刹那，差点就答应了，可是很，这念头就被自己打消了。而也就这一刻，路不群真觉得一下子开解了、释然了。

从他落第，到给人做幕僚，到现做贾氏小学校长，中间是有过程。而他经历了一系列变故之后，此时应该才是他真定下心来时候，当然也是他平静时候。

考场失意，他是很愤青了一段；然后，给人做幕僚，帮人加官进爵，看着自己策略一步步实现，开心之后，反而是蚀骨之痛，因为他会觉得自己明明有才华，却不得伸展那种窒息感。

教了贾政之后，与其说贾政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实际上，他也从贾政和代善身上学到了多东西。代善不得已，而贾政单纯，这些都是他曾经从没想过会出现这种公府之家。

可能真近距离接触了，一下子他也就清醒了，谁也不容易，曾经那些不平，真就随风散去，反而觉得自己比他们活得松太多了。于是，他才会欣然接了贾氏族学。

贾家真没怂孩子，估计真能这儿混，就没有傻子。也是，《红楼梦》里，贾家族学那些淘气，是傻孩子能玩吗？不然之前为什么让代儒来管？因为一般二般人教不了。别看这些怂孩子们家里都不怎么富裕，但他们真把自己当成国公近支，一般二般落地秀才来了，只会被他们玩死，把他们当成下人般使唤。代儒好歹也是长辈，打你们，你们还敢翻天不成？

但路不群能是一般先生吗？他连贾政都教了，代善视为忘年交友人。亲自带他去学校，很是郑重其事，而路不群也找了几个学问不错友人出来，把一大班孩子分了班，也分了屋子，一个负责几个，他负责总揽，不听话，直接打手板。

这些孩子哪见过这个，要知道，之前只有代儒一个先生，他们是来混点心，免家里嚼用。而代儒也教得不经心，他一个人对一大班人，就算还不算太年老，却也没那个精神不是。所以之前都是各念各，没事被先生揪出去默书，默不出来打手板，这就完了。这还是抽查，所以有一定偶发性。

现不同了，是按程度分班，先生盯得可紧，默书，写字，讲经，韵律，都系统教，想淘气都没时间了。这也不光是打板子事，而是丢面子事。都是族兄弟，谁也不比谁强点，一下子就比住了，生怕丢了面子，回家挨了爹**打。所以此时学里，比代儒时代有了学习风气。

路不群真这些孩子们身上，看到了明显变化，他真找到了一种从未有过满足感，不是帮着东翁加官进爵那种满足，而是一种从内深处愉悦。因为这样，他反而教书教得加开心，自然也用心了。

现告诉他，代善是可以给他弄个官职，凭着荣府关系，还有路不群才气，将来前途是不可限量。怎么让人不动心！可是路不群突然想到那些孩子，脑子清醒了，是啊，贾政那二货都知道自己要什么，自己怎么还不如他了？他终于也知道自己要什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