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代化死了
代化终于死了，说这话有点不厚道，不过半夜被叫起，谁脾气也不会太好。艾若起床时，还有种恍然如梦感觉，被叫那一刻，她差点以为要起来帮产妇做手术。

睁开眼，让人去东屋把贾政叫起来，自己起来穿衣服。想想，于是不过大家因为一直有准备，这会真接了信，倒也不慌张。此时为难是，半夜得叫孩子起来。因为贾珠得去戴孝。于是贾瑗怎么办？送到路家，那个问题是，贾瑗会叫爹妈之后有燥狂症，特别是对路远，脾气要多坏就有多坏，到见一次打一次地步了，弄得艾若都不好意思把贾瑗交给路娘子了。只能让人包了贾瑗，让人背上一块走。

等都齐了，艾若看看东倒西歪儿女，心都疼了，却也没办法，只能让人背着，抱着，和贾政一块去宁府。贾政也一脸青色，他读书到很晚，刚睡着，结果又被人叫起，脸色好就怪了。

宁府这边已经也准备着了，都是训练有素，门口已经挂白幡了，白色灯笼取代了大红灯笼。而代善他们已经先到了，坐灵堂外椅上垂泪。

贾敬躬身站着给代善汇报老爷子怎么去，其实汇报不汇报也不差什么，代化这些日子算是昏睡不醒，还不错，临了，也没清醒，若是真知道，儿子替他上折，不要爵位了，估计得再死一回。

“回头我替你父亲再上回折子。”代善总算听完了，抹了泪，轻轻长叹了一声。也知道现宁府问题是啥，出言安慰。

贾敬也知道，自己上回折子，圣人留中未发，显然还是不乐意，自己果然年轻气盛，现子少妻弱，他怎么也要把门户顶起来不是。

艾若领着孩子去了后头，贾母已经里头陪着代化妻那儿掉泪，而贾敬妻孙氏也是一脸晦暗，也是，从年前，老爷太太身子都不太好了，她两头忙着，心里又有事，几头弄下来，不心力交瘁就怪了。见了礼，抱着贾瑗找个地方歪下，自己站了下首。

“孩子这么小，麻烦你们了。”代化妻倒客气了一声。

“嫂子这说什么话？还愣着，没看你嫂子忙，去帮忙。”贾母此时就摆起了婆婆谱。

艾若当着外人还真不好跟贾母争执，这场合，笑都不好意思，于是看看孙氏，“敬大嫂子，有什么可帮忙吗？”

其实不用艾若说，孙氏也都把她算里头了，人家也不多说，真派活。艾若骂娘心都有了，当然，骂是贾政娘。不过怎么办，宁荣一体，至少此时还分不开，总不能他们家老人刚走，就翻脸不认人啊。于是很悲剧给孙氏打起了下手，心里无限哀怨了，自己凭啥啊！来了一年，就没消停过，想方设法想跑了，结果，越跑越近，真是没地说理啊！

晚上回家，累得连说话力气都没了，贾政又赖进上房了，艾若也不拦了，主要是没力气，自己倒下就闭眼，而贾政挨着她躺下，她还是心跳了一下，但还是闭着眼，打死不张开。

“今儿下了圣旨，敬大哥袭爵。”贾政是真有事，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厚脸皮进来。

“为什么？”艾若果然一惊，翻过身来，瞪着贾政，什么睡意都没有了，怎么就这样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路先生说，圣上要不过是态度，敬大哥替大伯上了请罪折子，多少也算是给圣人一个交代，若是真把爵位拿了，给敬大哥一个军职，只怕不合算。也怕老臣寒心。”贾政把手臂枕上头下，轻叹了一声。这个之前他和路不群谈过，路不群也说贾赦这主意出得好极了，让贾政吃味不已，哥哥能想得出这么万全法子，表明自己现已经不如哥哥了，发奋之心越发强了。

“大伯死了，你考试怎么办？”艾若躺好，有点担心，虽然不是父母，不用丁忧，但是不能考试就太亏，毕竟三年才一次。她还担心，万一真再等三年，代善万一也去了，她们怎么办。

“堂伯父，于理无碍。”贾政感动了，媳妇还是关心自己，想伸手抱抱，手被无情打开。

“你今天怎么没守夜？”已然不能睡了，不说说话。主要是他们一起并排躺着，实有点暧昧。

“后天轮到我！”贾政无奈收回手，这辈近三个就是他们。只能按排行来排班。贾敬排第一，贾赦排第二，贾政排第三。正要三天停灵，一人一天。

“睡觉，明天我还得去帮忙。”艾若又缩回被子，不理他了。

贾政其实也挺累，第一天，各家都派人来了。要帮着迎来送往，来回寒喧着，也真没力气做什么，被拍了，老实闭眼。鼻间不时传来艾若味道，他有点想不起之前老婆是什么味道了，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就是，艾若身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香粉味，清清爽爽，倒是挺好闻。迷迷糊糊，倒很睡着了。

好他们只是帮忙，而艾若也有点不太厚道，她是知道代善只怕日子也不会多，将来也得办一场，到时，就得全得自己亲自来办了，她倒是趁机把流程学了个十成十。

没办法，外来户伤不起。当然，此时也对宁府喜奢侈这点有了深一层体会，想想后来贾珍给秦可卿办那场丧事。红学家们各种解读，反正都说出了来。艾若也懒得想，那场丧事隐含喻意是什么，她只是单纯与此时相比，她只能说，小巫见大巫。

不过当然了，秦是媳妇，而代化好歹也是一等将军，又曾经也是京中实权军职。老朋友、老部下一大堆，总不能因为晚年有点小错，死了还切割吧？这些事本来就是做给活人看，不是给死人看。

原本已经得罪四王八公各府，这会就齐聚了；而金陵四家，薛家虽江南，薛家京里也是有产业，人家管事也是会做，一边给家主送信，一面送上厚礼，这些都是有例可巡，倒也不费什么事。

有芥蒂人家都来了，何况那些跟风人家，看看态度，于是也就都跟着来了。再说，宁府是不成了，可是协办丧事是荣府，人家不给失势宁府面子，可是得给还颇有圣眷代善面子啊！这让艾若对红楼倒是又了一成认知。

她一直觉得宁荣二府关系很有意思。比如贾珍，明明是侄孙子，对贾母那叫一个孝顺和听话。可是看看他对贾琏，想想收庄子送来东西时，跟庄头说那些话，红果果又是瞧不上荣府，这中间各种矛盾。此时倒是有些明白了，宁府老爷子走得太早，贾敬得罪了皇家。京里给宁府面子，其实是给荣府面子，给王子腾面子，给元春面子。贾珍是很明白这一点，才事事巴结着荣府，让人都知道，宁荣一体。但他心里很明白，宁府是宁府，荣府是荣府。

有了这成认知，好些事也就好办了。该认人要认全乎了，不管宁府如何，她将来要掌家，她还有孩子，为了贾政和孩子们，她也得把这些人认全了。

当然，不止她想认人，人家也想认她。都是人尖子，怎么说艾若也是荣府当家媳妇，人家现已经把张氏华丽隐去了，知道是拖日子。宁府代化一走，宁府就算袭爵，却也没给实缺，宁府自然就可有可无了。人家目光自然荣府上。对于荣府未来内当家，她们自然要好好看看清楚，看看是不是值得交，能不能将来成为助力。一个个都拉着艾若说话，拉近关系。

于是倒也两好合一好，一改之前态度，一个个跟着打招呼、说话。四王八公家，北静王这支好像混得不错，他们跟荣府关系也不错，后来还帮过荣府，艾若重点培养和他们家关系。

北静王还没到水溶这代，当然水溶已经是少年了，此时北静王妃是水溶娘，四十岁上下，但保养得宜，很有些贵妇派头。

艾若当年也是跟老公出门应酬过，对于官太太也不很陌生，深知寄人篱下之苦，很就搏得北静王妃好感，引着她见了其它三王府中人。

看过红楼人都知道，荣禧堂匾是上代东平王亲提，东平王府与贾源关系也是杠杠。不过这些年，慢慢有些疏远了，经过了功臣田一役，四王八公其实心里都明白，皇家对他们这些旧勋世家有点不待见了，是保持低调，还是继续扎紧了奔，大家其实都观望之中，平日也不敢过多交往。趁着机会，大家见一面，各自评估，回家好再做打算，所以，宁府这台子搭上，戏怎么唱，其实跟宁府已经无关了。

艾若也纠结，近还是远，她其实比这些人还痛苦。她知道结果，八公肯定会完蛋，但四王除了水溶，其它人如何，她还真不清楚，让她怎么办？只能拉着贾敏一一带着她见人，让贾敏来应付。

这时就显出贾敏土著好处了，她从小就这些人面前长大，如今也嫁了好夫婿，人家也是很看重，自然很就转移了焦点，倒也解了艾若之急。艾若觉得回家得问问贾政，贾政就算二，路不群不二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