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成功突围
041成功突围
给重伤走不了的弟兄们每人发一枚手榴弹,他们要自杀,还是要和小鬼子一起死,由他们了。——张灵甫
“团座,我们已经无险可守,弹药也快打光了,怎么办?”一名连长向张灵甫请示道。
“打街垒战!弹药没有了,就从小鬼子的尸体上拿,再没有,就拼刺刀!”
打街垒战,曾是黄埔军校洋教授的特长,现在,张灵甫将他学到的这门知识发挥得淋漓尽致:废墟里到处都是仇恨的枪口,没有一处死角,先将小鬼子放进来,然后四面八方一起开火,叫小鬼子上天无术、入地无门。就连才编进去的那帮散兵游勇,也在这种沉着应战的气氛感召下,一边骂着娘,一边奋力扔起手榴弹。老子没有大炮,有的是手榴弹,狗日的,你来吧!
小鬼子有来无回,残缺不全的尸体摞了一层又一层。
终于坚持到了天黑。坚守三天的任务终于完成。
日军也终于打累了,鸣金收兵。枪声停了,雷雨又接踵而至。黑夜如墨,大雨如注。
当弟兄们拿起枪、乘着雨夜开始突围时,烈士的遗体来不及掩埋,躺在地上的重伤员无法带起走,任凭在风雨中受尽折磨,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号,如万箭穿心,让蔡仁杰步履维艰,他们都是我朝昔相处、生死与共的好弟兄啊,难道我们就这样走了?他转过身来,扑通一下跪倒在泥水里,禁不住失声痛哭:“弟兄们……我们会回来的……会回来接你们的……”一道闪电掠过,照亮了他悲苍的面容。在他的身旁,是同样满脸雨水、满脸泪水的张灵甫和卢醒。
“给重伤走不了的弟兄们每人发一枚手榴弹,他们要自杀,还是要和小鬼子一起死,由他们了。”张灵甫低沉地说道。
然而,枫叶红了一秋又一秋,杨柳绿了一春又一春,长眠在太湖之滨的英烈们等到了他们名垂青史的那一天吗?
陈公勇和耿云飞游到敌人后面去干侦查气球时,因为一个在外围掩护,一个在内里打电话,遇到了鬼子的一个小队巡逻兵。
该队日军停下来休息,阻挡住了云飞的退路,公勇看得着急,只好跑到远处鸣枪,想吸引开该队日军,两人就此走散。
把自己捆在房梁上睡觉,掉是掉不下去,可睡得实在是不舒坦,又不敢下来,外面的公路上不时时车鸣马叫,有大队大队的鬼子经过,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才急忙解开绑带溜下房梁,手脚都是麻麻的。摸到那片芦苇林时,“土救生圈”还在,船还在,于是找了一条小舢板就推下水,天是阴沉沉的,没有月亮作判断,云飞便尽量沿着湖岸向望亭方向划去。
船的速度比游泳快。一小时不到,他就开始发现前面有火光和枪声,越往前划,火光更亮、枪声更响,还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远远的湖面上有密密麻麻的船只,云飞的心一沉:这是日军在夜攻望亭!为避免日军发现,便向湖心划去,绕了一大圈,在望亭背后很远的地方才弃船上岸。等云飞赶到望亭时,却发现四周已全是日军,进不去了,急得到处转,眼看天就要大亮,只得先在池塘里摸了几节藕,灌了一壶水,然后钻进一个稻草堆,先隐蔽起来再说。
枪炮声整整响了一天,好容易熬到夜晚才停住。天黑以后,外面又起风、打雷、下雨了。耿云飞心想,得利用天气作掩护摸进镇子里,便从稻草堆里钻了出来,没想到正遇上弟兄们突围,枪炮声又骤然想起,这可让耿云飞又立了一大功。
电闪雷鸣中,日军的几挺机枪以严密的火网封锁住了镇口,把弟兄们压得抬不起头来。冲在最前面的蔡仁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卢醒一惊,站起来就要往前冲,想抢下蔡副团长。
“找死啊!”趴在他身边的张灵甫按住他,又向后把手一招:“机枪!”机枪排开始射击,压制敌人的火力。
蔡仁杰腿部中弹。他咬着牙,流着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子今天跟你拼了!要死也要跟我的弟兄们死在一起!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集束手榴弹,顶着敌人的疯狂扫射,向前、向前、再向前,一步一步爬行……满地的雨水中,流淌着殷红殷红的血……
“老蔡呀!我的汉口拐子!你等等!”蔡仁杰回头一看:是他的团座张灵甫,爬上来抱住了他。
风雨中,电闪雷鸣中,两位钢铁汉子的眼里都噙满泪水。让生死之交、患难之情默默地刻进了各自的心灵深处。
就在这时,悄悄摸到镇子口附近的耿云飞,躲在敌人的背后,将五颗手榴弹一颗接一颗扔进了敌人的火力点。从小玩弹弓、练飞标、用石块打麻雀的耿云飞,投弹是他的绝活:又远又准。他的手榴弹一响,小鬼子的机枪就全都哑了。
弟兄们乘势而上,一口气冲出了望亭。
“等等我!等等我!”耿云飞也撒起胯子撵了上去。
江南的秋雨时急时疏,如春雨一般绵长,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湿透衣杉。部队从望亭突围出来后,沿着小路向南京方向急行军。在这样一个天黑、路滑、多雨的季节,穿草鞋的*跑起来比穿皮靴的日军轻松多了。那些被收编的散兵游勇,也随七十四军一起行动。毛老七以前常在干燥少雨的西北一带活动,那适应这种天气?不时时摔进稻田里,浑身像泥猴,爬起来又骂骂咧咧的继续前进。这老兵油子也算是久经沙场的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成天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但像今天这样与小鬼子玩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说实话,毛老七以前是看不起中央军的,论武器装备,西北军人人背后插一把大刀,看上去威风,但一个师的轻重机枪就只十几挺,军饷少不说,还经常拖欠,那比得上中央军,人家只拿钱不卖命哩。可是,在整个凇沪战役中,顶在第一线打硬仗的几乎全是中央军,这才让他开始转变对中央军的看法,尤其是这一次的望亭阻击战,在*全线大撤退、几乎是被日军一路狂撵的浪潮中,七十四军以张灵甫团为主力,犹如中流砥柱,硬是将小鬼子整整一个师团顶了三天三夜,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如此惨烈的死战不退,让毛老七不得不佩服七十四军,不得不佩服张灵甫。
他奶奶的,中央军里原来不光是粮饷足、也不光是饭桶,还是有些硬骨头的啊,一旦让日军突破望亭,切断*退路,连老子都得当俘虏,后果真他妈的不堪想象。当兵打仗、扛枪吃粮,还得找棵大树好乘凉。毛老七现在想留在中央军了。但是,不能留在305团,这个团太玩命了,搞不好真要把脑袋玩掉。
再说,张灵甫这二杆子“恶”团长,也成天装他妈逼清高,外面打得死去活来、血肉横飞,他还有闲心在地堡里用炮弹壳当瓶,插了一大把黄灿灿的野菊,实在是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蔡副团长看上去很随和,其实也不好拉话,短短一两天时间,他就感到这个人处事过于严谨,又婆婆妈妈的,打仗那有不死人挂彩的,都像他那样跪在雨水里哭还打个屁的仗!
相反,虽只见过旅长李天霞一面,尽管李天霞还质问过他的枪怎么弄丢了,但毛老七的直觉告诉他,旅座的性格应该对他的味口,今后得多走他的门路。
自老虎桥监狱一别,毛老七在望亭还是第一次见到张灵甫。当时,他们从外围一线阵地撤进镇子里,迅速进入第二道工事,蔡仁杰一边清点人数、一边分配兵力,而所有各部连长以上官佐则在地堡里紧急碰头。毛老七和大家一进地堡,那一双熟悉的、威严的、英气逼人的眼睛就扫过来,不用看清对方的军衔,便马上条件反射般地立正敬礼:“报告张团长!”
坐在弹药箱上的张灵甫,只冷冷地点点头,右手向身边的弹药箱一指,示意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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