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谁是猎人?
两个士兵举着火把沮丧的来到我面前,摊开手撇撇嘴,失落的对我说:“大人,城堡里什么也没有……”闪烁的火光把他们俩的脸照的红彤彤的,像是高原上彪悍的牧民,只是深邃的眼窝隐藏在眉毛的阴影之下,眼睛黑洞洞的看不清表情,不过他们的语气告诉我,出生入死这么卖力,好不容易扳回一局,结果到了分享战利品的时候才发现,拼死拼活打下来他奶奶的竟然是一座空城,我们都成了活仲达,丫的小白脸摆了我们一道,羽扇纶巾的成了诸葛亮!
“什么也没有?”我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看着两个士兵点得跟摇头娃娃一样的脑袋,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了,“我们攻下阿芬斯的时候,俘虏不是说刚有一批物资被送到维皮泰诺来吗,这里至少也应该有点存货啊,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呢?你确定你们找得很仔细吗?”
“大人,我们已经很仔细的搜索过每一个角落,壁橱、地窖、储物室、地板下面,甚至是马棚的稻草堆里,我们找过每一个可能藏匿物品的地方,除了一些肉干和啤酒之外,根本就没有想象中堆积如山的物资,连根毛都没有。”士兵委屈的看着我,本想着大捞一笔的他满腹苦逼没人倾诉,比我还要憋屈。
就在我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科勒也一脸吃了狗屎一样(好吧好吧,吃了苍蝇一样,有什么区别么?自欺欺人)的表情,手里拿着一根头部烧焦的长棍子,背着他心爱的弓箭出现在我面前:“大人,叛军在投降之前把手头上的复合弓都给毁掉了,一把都没有留下,我从焚烧的残渣里只找到这个,一头已经烧焦了,该死的!”
“那两架蝎子弩呢?”我追问道。
“也被毁了,重要的机枢部分被破坏了,面目全非,咱们的工匠可以修复,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和相关的材料。”科勒回答了我的问题,看来他早就猴急猴急的去接收过了,那把复合弓就像撩开裙摆露出大腿的婊子一样吸引着他这个怪物,“就连城堡里的水井都被投了毒,我们带来的马匹有的喝了打上来的井水,不停的腹泻,估计抢救不过来了,幸好还没有人饮用,城堡里面就这一口水井,敌人做得可真绝。”
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后面的壁炉里哔哔啵啵的燃烧着大腿粗的木头柈子,炙烤得我的后背微微有些难受,可是我却仍旧感觉自己像坐在外面的冰天雪地里一样,脊柱发凉,寒气顺着神经一点点沁入每一个器官,直到整个人都被冰封。我是一只落入陷阱的狐狸,自以为咬伤了猎人的手臂可以逃脱之时,才发现自己早就被猎犬盯上,退无可退了。
公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屋子里,巨大的身形散发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一瞬间就把屋子里的温度降低了不少,他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怀里捧着一副铠甲和一把骑士剑,默不作声的站到科勒的身后,但是他目标太大过于显眼,科勒纤细的身形根本遮挡不住他,我抬起头看着他躲闪的眼神,不由得挑起眉毛——屋漏偏逢连夜雨,难道外面来了外星异形地球自驾观光游?
“别躲在那里,装什么无限娇嗔的小萌娘,有事说事,快溜的。”我扯过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面,仿佛要把全身的压力都甩出去。这次我有点真的害怕了,和我初中的时候偷偷上网吧,被班主任堵在电脑前感觉是一样一样的,他微笑着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吓得我整整一年见到父母接起电话就以为是班主任来告状了,差点得了神经衰弱。
公牛挪着步子拱出来,动作像极了动画片里的唐老鸭,他把手中的铠甲和骑士剑轻手轻脚的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让人觉得那仿佛是个熟睡的婴儿,公牛抽了下鼻子,在闪念的一瞬间我貌似看到他的眼角有泪花在盈盈闪现,你见过一头哭泣的公牛吗?那场面绝对是人生绝妙的风景,堪比史泰龙和施瓦辛格宣布搞基一样震撼人心,犁庭扫穴般摧毁你脆弱的三观。
“你要是说自己恋爱了我就杀了你。”这可能是我唯一能开得出来的玩笑了,虽然我挺想找点乐子让自己摆脱这种无形的压力,但是手头上的士兵还没有俘虏多,况且守在一个没补给没水没后勤保障的孤城里,随时会被劈天盖地袭来的叛军淹没,眼前不时浮现《天地英雄》里面漫山遍野怪叫着奔驰过来突厥兵包围兵堡的场面,谁还能没心没肺的谈笑风生那他爸绝对是李*刚,上面有干爹罩着啊,没准还带着冲锋枪。
“兰尼斯特骑士大人阵亡了,遗体被乱军踩踏,已经分辨不出来了;骑士小队也基本上被打残建制,战马损失殆尽,战斗造成了很多重伤员,好在现在是冬天,重伤员们的伤口还没有感染溃烂,但是每个人都要额外分出一个人去照顾,兵力上有点捉襟见肘,俘虏们貌似也发现了这种情况,有点蠢蠢欲动。”公牛指了指铠甲上面被血染得看不清楚的族徽,声音哽咽的说道。
我点点头,兰尼斯特骑士虽然和我不是太熟,但是从他身上我能深深地感受到那种老牌贵族的修养和气质,特别是作战勇猛令行禁止的素养,即使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绝不后退,很是让我钦佩,逝者如斯,英灵骑着最华丽的战马回到上帝那里去了。
“给重伤员们包扎的绷带要洗干净用开水煮过之后再使用,包扎之前先沾点淡盐水清洗下伤口,派几个轻伤的兄弟用剩下的战马把重伤员送到后方去,至少要送到有吃的喝的有人照顾的地方去,带上足够的粮食,明天天亮就出发。”我摆摆手制止了想要说话的科勒,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要转移到后方,很有可能大部分人都会死在路上,但是死在路上总比窝在这里等死强,这也是我现在可以安排给他们最好的归宿了,我叹了口气,吩咐士兵下去准备。
“大人,咱们下一步怎么办?皇帝陛下的命令是要求咱们死守这座城堡,等到大部队从侧面迂回过来。”科勒往壁炉里又添了两块柴火,用长剑挑了挑没有着透的木材,让它最大限度的接触空气,燃烧干净,释放最后的热量,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
“把那个小白脸给我带过来,立刻马上。”我把兰尼斯特骑士的遗物交给公牛,让他好好保管,留着以后好还给骑士的家人,“戏演得跟真的一样,怎么不去好莱坞呢他!”
片刻之后,小白脸被两名士兵扭送到我面前,从他因为疼痛而变形的漂亮脸蛋上我知道这两名士兵还真是没留情面,很好的执行了“扭送”这个词的关键。由于失血过多他的皮肤变得更白皙了,脸上的伤疤也结了痂,像是一条爬在冰面上的蛇,吐着危险的信子,警告着生人勿近。
“你赢了。”我平静的看着他被炉火照耀成桔红色的脸颊,高耸的鼻梁逆着光,使得眼窝看起来更加深邃迷人,这尤物要是脱了衣服,估计我都得立正行注目礼,臣服于他逆天的俊美,最可怕的是还有一颗智慧的头脑和玩弄权谋的神经,大风大浪面前不哭不闹不求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武当派九师兄,终南入定了呢。
“维皮泰诺根本就是一个诱饵,是吗?”看他不说话,我只能捡起自己的话头继续说,“本来想钓一条大鱼,没想到被我们这种小鱼小虾咬了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正有数不清的叛军往这边四面合围过来,我们就像酒瓮里面的王八,只有被人按住炖了的份。”
小白脸听着我的话,缓缓地睁开眼睛,那双湖水一样湛蓝,闪烁着诱人光彩的瞳孔深得似乎能让人陷进去,这货要是个女人,我断子绝孙也要办了他(这毒誓发得……有点出息好吗?不过真的很好看啦!),可惜……他歪着头凝视我,眼神里写满了轻蔑和无视,虽然他现在就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可是那眼神好像不是在看我,而是穿过了我直接射向不知方向的远处,换句话说,我就是了个空气,空气!
“你们日耳曼人最可笑,总是一副自以为得计的嘴脸,想想你刚把我捉住的时候,那表情多骄傲,而现在呢,像不像一条被主人痛打的哈巴狗?跑来向我后知后觉的狂吠来了,哈哈……”他的笑声仿佛长着牙,把我身上矜持的涵养一点点剥落,使我像被人扒了衣服丢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少女,切齿的羞辱感压抑不住的从心底泛起来,掀起台风一样巨大的波澜,“其实我们都是诱饵,你猜对了,维皮泰诺是一只钓大鱼的香饵,但是真正的捕猎夹并不在这里,否则现在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人就是我了。你们的皇帝陛下率军走山路绕过维皮泰诺去了布雷萨诺类的计划,早就被识破了,那边张起一面更大的网,也许在我和你磨牙的这一会,你们的陛下已经被砍下了头颅,或者和你一样像条丧家犬被人追着屁股撵,你们的帝国,是建立在水边沙子堆砌的城堡,浪潮一来,就会灰飞烟灭。”
“你说什么!”我控住不住情绪的抓着他的衣领,发疯的摇晃着,换做你被人当猴耍了一圈最后还当面鲜血淋漓的撕下脆弱的自尊,能受得了不扇他?他脸上挂着戏谑的微笑,像是每一颗獠牙都蘸饱了毒液的青蛇,桀桀的冲着你摇头摆尾,收我呀收我呀!
“大人?”科勒害怕我失手杀了他,赶忙上前一步按住我的胳膊。放心,我没有那么傻,维皮泰诺一无所获,就指着这哥们的赎金脱贫致富呢,我能感情用事坏了大计吗?开玩笑。
“马上集中所有的战马,轻装简从,咱们驰援布雷萨诺类,剩下的士兵坚守城堡,如果敌人实力太强可以选择体面的投降。”我非常帅气的甩了一巴掌,声音清脆悦耳,动作潇洒飘逸,小白脸无声的倒在地上,嘴角流下一丝血迹,“每个人只允许带弓箭、干粮和必要的武器,瓶瓶罐罐带不走的劳什子全都付之一炬,现在救出皇帝陛下才是重点,go!g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