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机洞府
() 天灵山,这座从上古时代便名扬四海的巍峨高山,如今依旧孤高清绝地耸立在那里,在“天之崖”冷冷地注视着世间的一切。虽然此地远离中原繁华之地,终年积雪,然而仍然有许多商贩聚集于山脚之下的“穗阳”城内,久而久之,也是名播海内,成为中原地域之外最为繁华的城市。
然而,在这层层叠嶂的云层之间,屹立着更有名的天下第一大派——灵宗。
自远古时期,灵宗初创,至今已有两千多个年头了。开派之祖玄铮出生在官宦富贵之家,本名叶玄,其出生之rì,天有紫sè祥云漂浮于天际,家中年长者或曰:此子假以时rì,必为旷世之才。
十岁,便通晓古今,博览群书,能出口成章。然此子似乎于文章书卷不甚上心,却对枪棒武学颇感兴趣,家人也是不加阻挠,遍访名师教之授之。又逾五年,家人遭人陷害,玄铮感于宦海沉浮,仕道险恶,心如死寂,单刀独入虎穴,屠尽仇人一家七十九口,焚其宅第,大笑一声,自此远走他乡,更名易姓,闯荡江湖,在天地之间寻找武学的终极之道。
又过五年,玄铮得知天灵之巅有灵泉,远涉崇山峻岭,历经千劫万难,终于灵泉之底得窥上古秘诀“释魂诀”,自此细细参悟,饮灵泉之水,餐呼啸之风,虽然这秘诀之中所载内容俱是上古字符,加之本身内容就是枯涩难懂,深奥参玄。然玄铮实乃天纵奇才,细钻慢研,这秘诀之上的文字竟是被他猜中了十之仈jiǔ,而后潜心领悟,竟是获益匪浅,受用无尽。
玄铮自此于山间古洞之内闭关苦参,勤苦修习,不觉,忘却了时光的流转,出关时面带微微笑意,似乎已然窥破天机,“释魂诀”其中的诸般困惑疑问尽数了然,加上自己的出众悟xìng,竟然悟出了一片全新的道家世界,自此身披道袍,因门派创立于天灵山,故取其“灵”秀之气,加之希望己派薪火相传,绵绵永续,为正道所宗法,取名曰:灵宗,自号“天灵子”,开山立派,广收门徒,灵宗兴盛一时。
然凡世间之物盛极则必衰,逾八百年,灵宗方值鼎盛之时,天灵子寿终正寝,无疾而终,临终前,面有忧sè,对着门下弟子道:“我掐指算过,灵宗虽然在我生前盛极一时,我死之后,灵宗其势必衰,灵宗必将经历前所未有的考验,尔等切记不可与人争一时之短长,当韬光养晦,以俟天时,切记在心,勿违勿忘。”
其后,果然,灵宗rì渐式微,虽然天灵子之后的继承者无霜子资质平平,然其xìng格颇为坚忍,也是励jīng图治、勤奋刻苦之人,然或许真是应了那“盛极必衰”之理,期间,“血盟”数番来攻,若非无霜子率领门徒拼死守护,加上天灵子秘授的“歃血酬天”之禁术,无霜子耗费大量jīng元,以jīng血驱动护派法阵,方才保住了灵宗不至被灭。
然而,祸端并非仅止于此,其间,正道中的它门它派竟受居心叵测之人的挑拨,屡次进攻灵宗,灵宗门下弟子死伤过半,浴血卫道,方才击退来犯之敌。
其时,灵宗可谓是rì不如rì,颓势渐现。回首而观,那也实能说是一段不堪的rì子了。
这般颓势持续了将近千年之久,其间灵宗也略有崛起之时,大略是传到灵宗第七代传人的时候,只是那只是极少的一段时间,加上间中参杂着诸多变故,灵宗便复又沉沦,其间疑窦重重,颇有蹊跷,此事我们rì后再说。总之来说,那对灵宗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不足以挽回其倾颓之势。
千年过后,终于出现了转机。灵宗第十三代弟子中出现了一位颇具才华的领袖人物——尘逸道人。在他的领导之下,原本岌岌可危的不利形势渐渐转圜,只是千年积攒下来的颓败之势如何是这般容易就能挽回的,“血盟”和正道它派也似乎看出了灵宗的崛起之势,恐错失良机,便相邀合力对其发出最后的攻势。
方今之世,门派之间正邪混淆,与其说是正邪有别,那也只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表面言辞罢了,实无正邪之分,诸门诸派均将自身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故而天下之形势,均是变幻无定,无故常之势。而今之势,便是灵宗示弱,正道对之垂涎三尺,明助暗攻,而邪派更是觊觎已久,虎视眈眈。
此刻,天灵山主峰灵犀峰之上,雾气袅袅,宛若仙境。越过层层石阶,飘渺如纱的雾气之中,一块牌匾隐约可见,上书“三清殿”古朴大字。来到雄伟大殿之前,但见殿门洞开,里边光线充足,供奉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三清神像,神态肃重庄严,令人观之心生敬畏。
而在神位之前,大殿之上,站着数十个人,俱是道士穿着,想来都是灵宗门下。众人之前,摆放着七张檀木大椅,左右各三,居中最前方又设一张,座无虚席。
然而大殿之内的气氛却是略显压抑沉重。掌门真人尘逸道人神情肃然,眉宇间隐隐有一丝忧虑神sè透出,坐在居中的一张大椅之上。许久,又是叹息一声,尘逸道人蓦然从座椅之上站起,看神情也是愈发的焦急起来。
“血盟和正道诸派此刻便在我灵犀峰之下,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时便将攻山。诸位,可还有什么好对策么?”尘逸道人面sè凝重,对着众人道。
“师兄,正道中的沐雨楼和听风阁一直保持中立,而且实力也均是与我派相当,若是此时派人突出重围,去往寻求支援,可还来得及么?”一女子面目清秀,温婉娴雅,颇有仙家气度,正是灵宗七脉之中灵秀峰的首座灵悦大师。
“血盟和正道诸派围攻在即,便是派人突出重围,时间不够我们暂且不论,要说这杀出重围便几为不可能的事情了,他们人数数倍于我灵宗,将我天灵山围了个水泄不通,加上他们对此次的攻击可谓是酝酿已久,筹备经年,定然做好了万全的的防备,防止我们突围求援的了。”尘逸道人轻轻摇了摇头,道。
“掌门师兄,邪道妖人,欺人太甚,眼下情况,退无可退,唯战一途。若是实是不支,便发动‘歃血酬天’的最终禁制,与来犯之敌同归于尽,也不会辱没了我灵宗威严。”言语之人体格彪悍,眉目之间透出一股威严之气,正是七脉之中灵威峰的首座逐风道人,此刻依恋怒容,也是站起身来,朗声道。
“逐风师弟,今时不同往rì。我灵宗此番所遭之劫难,直可谓是亘古未有之浩劫。以前数次,均是一派来攻,敌虽凶悍,我派还勉强可以应对。可是此次围攻之派,数量之巨,却是万万不可力敌的了。即便是发动禁制,我怕还是难保我灵宗周全啊。哎……”尘逸道人微微叹了口气,负手而立,面sè凝重依旧。
“容我再想想,再想想……”尘逸道人边说边向殿门之外踱去。
蓦然,一子神sè慌张,从层层迷雾之中疾步走上石阶,向尘逸道人走来。
“元涅,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尘逸道人望着元涅的仓惶神情,心中已然猜出了几分不对,问道。
“师傅,他们已经开始攻山了,我门下弟子死伤无数,勉强挡下了第一波的进攻,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元涅应道。
元涅是尘逸道人的得意门生,五官端正,道行在诸弟子之中也是凤毛麟角,方才奉命前去打探情况,此刻回禀完情况,也是忧心忡忡地站在了尘逸道人的身边,一语不发。
“哎……”尘逸道人又是幽叹一声,“莫非真是天要亡我灵宗么?”
尘逸道人眉头紧皱,似乎还在苦苦思索着什么,过了良久,方才转过身来,对着檀木大椅后站立的数十人道:“你们先出去吧,随你们的元涅师兄赶赴灵犀峰山脚下,支援你们的师兄师姐,如此,也好多抵挡一会儿。”
“是。”数十人齐声应道。
“元涅,好生照料这些弟子,他们都是我灵宗未来的希望所在,你要竭力护他们周全。”尘逸道人眼神中罕见地掠过一丝不忍神sè,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是,弟子谨记在心。”元涅应了一声,向后退去。
这数十人均是七脉之内新生的颇具天赋的弟子,灵宗告急,便随着各峰首座一齐来此商议了。
此刻,灵宗告急,这些许力量虽是微不足道,不足以挽回大局,但也可拖延一二,也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多人散去,偌大的三清殿内一时间空空荡荡,唯独剩下尘逸道人和六脉首座,一时间,倒显得有几分冷清寂寥了。
“逐风师弟,灵悦师妹留下,随我去后山神机洞,其余各脉首座也下山相助我门下弟子抵御外敌吧。你们一定要支撑到我出得神机洞,知道了吗?”尘逸道人见诸弟子均已散去,出口道。
“掌门师兄,你莫非是要……”逐风道人闻言面sè大变,骇然道。
“不错。”尘逸道人回答地果决干脆。
“可是……”逐风道人还想在说些什么。
“我意已决,勿再多言。难道让我看着我灵宗千年的基业毁在我的手上吗,我尘逸担不起这个罪责。”尘逸道人语调提高了许多,虽然未露怒sè,竟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度。
“后山地界,不得妄入。”路边一块突起的小石上用红sè书写着这八个大字。
绿荫遮蔽,尘世的喧嚣嘶嚷似乎从来不曾打扰到这里的宁静祥和,即便山下厮杀正酣,似乎那嘈杂与激斗是他人的,而与这里却是绝缘的。
幽深的小径旁是各sè奇珍花卉,开在此处,即便丽sè少人欣赏,却也好像并不甚在意,繁华着自己的繁华、灿烂着自己的灿烂。
古老的青石板似乎不堪岁月的消磨,发出轻微的响声,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久远的往事,三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便似乎踏在过往的岁月时光,花朵似乎也有所感,感于那久久不闻的人声。
历来只有得到掌门的允许,才能进入的神机洞,据说便藏匿在这静谧小径的尽头,奇怪的是,作为灵宗中的最为机密所在,这一路之上竟然不见任何的防护措施,这神机洞的位置也并非如何的难觅踪迹,这倒不禁令人生出些许疑惑来。
终于,在步行了一段距离后,小径的尽头出现在三人的眼前,那神秘的神机洞便安静地坐落在那里,在一片薄雾轻纱之中若隐若现。
只是,在三人和其之间还有一道天然的屏障,间中横卧,阻挡了来者的去路。
逐风道人和灵悦大师正yù运功飞起,却被尘逸道人拦了下来。
“不可。此潭名曰神机潭,不可妄闯,潭内自我灵宗开派以来便被施了法阵,其上空处引力是寻常地方的数十倍之多,妄闯着必被吸入这千年寒潭之中,冰封而死。你们且勿要妄动,待我念咒开路。”尘逸道人道。
逐风道人和灵悦大师应了一声,点头应允。
但见尘逸道人嘴中不知轻念着什么听不懂的古老咒语,神机潭中变化立现,潭水竟是凭空立起,向两边分开过去,中间露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道路来,两旁潭水有汹涌之势,却似乎被什么怪力所束缚,闯不入那现出的小道之内。
“且慢。”
逐风道人和灵悦大师方yù提步走去,却再一次被尘逸道人拦住。
“怎么了,师兄?”两人用疑问地眼神望着尘逸道人,问道。
“这寒潭之内寒气深重,非寻常可比,你们进入之时得运功抵御才是。否则寒气侵入体内,便大大的不妙了。”尘逸道人言罢,道袍一拂,转过身去,当先向对面的神机洞府走去。
身后的逐风道人和灵悦大师相互对视一眼,均是点了点头,跨步追随着尘逸道人而去。
便在此刻,但闻由神机潭zhōng yāng传来一声不甚响亮的惊呼声,尘逸道人闻声转首,却见那声音正是传自灵悦大师之口,而此时她面sè难看之极,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物,而受到了些许的惊吓,然一旁的逐风道人面sèyīn沉,显然也是感同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