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陆承北
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脱衣服,是在一年前。
那时候,是我事业最低谷,爱情失败。
如果再没有任何改观,我就会被驱逐出北京。
无奈之下,我让笑笑介绍了个男人给我。
那天下着小雨,冷的出奇。
我穿着低胸装,在外面裹了个大衣,直接奔了约定的酒店。
入了门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坐在里面等我了,然后,我就把外面的大衣脱了。
我以为,肯出三万闲钱打水漂一样赞助我们这种人的,肯定是糟老头。
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个男人非但不糟,细看还很帅。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即使不帅,很丑很恶心,只要他出钱,我肯定也会陪他睡的。
只是碰巧,让我可以第一次不用那么恶心,还算是有一点点美好的回忆。
我们没有什么交流,很直接,我钻进了浴室里洗澡出来,就没有再穿衣服。
直接带着他上了床。
我离开时候,他也很爽快。
我让他给我三万块钱,他挑了挑眉,就直接把钱给了我。
我拿着钱找了个运营团队,把钱付了,谈好条件之后,出了公司大门,兜里一分钱都没了。
我和自己说,记住今天,也记住自己为了三万块把自己卖了的事。
挺贱的是吧,我也觉得是,但是我没办法。
我叫程安安,是个主播,最没出息的那种,业绩公司排名最差。
公司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的数据再起不来,就滚蛋。
可是,我没有钱去刷数据,没有钱刷数据就没有推荐,没推荐只能数据烂。
这是一个恶性死循环。
最后,没办法,我只能先把自己卖了去换三万块钱。
用这三万块钱刷数据,然后留在这个公司,留在北京。
我不能没这份工作,我不能回家。
回家差不多只能死。
两害相权取其轻,卖一次,总比天天卖好吧。
我没有夸张,真的就是这样。
我出生在一个超级重男轻女的家庭,不是我们家不好,是我们那所有村都这样。
上初中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家里人为了给我哥哥还赌债,把我十八岁的姐姐逼着做了小姐。
两年的时间,我姐姐就染了脏病,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变成一个精神病,后来开心的跳河自杀。
那一年,我姐姐只有20岁。
姐姐死后,家里没有经济来源,愁眉不展。
过了小半年,哥哥满23岁,家里人想给哥哥娶媳妇,没有钱,就打起了我的主意。
把我卖给隔壁村傻子,换点钱给哥哥娶媳妇。
我当时只有15岁。
在洞房的时候我打晕了傻子,逃了出来。
从十五岁长到十八岁的三年,简直像漫长的三个世纪。
最开始,我靠捡垃圾吃垃圾为生,后来,一个饭店老板觉得我好看,收留了我,却总打我主意,让我跟了他。
我逃出来之后,做过很多工,一路流浪。才到北京。
幸运的有了这份工作,可惜,我不争气,我也不懂应该怎么办。
就连这个刷数据的钱怎么来,都是笑笑教我的。
算了不回忆这些了,都是点破事,也没个鸡毛用,不顶吃不顶喝的。
而且我就是这种烂命不值一提。
我一路走着回到住的地下室的时候,腿已经走麻木了,脚下也磨了泡。
刚脱了鞋死一样的靠在床上,笑笑就一脸笑意的打量着我,“怎么样?成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不上太难过,“嗯,成了。”
笑笑也很开心,她坐在我的身边,剥了一个橘子给我,一边和我说,“虽然张老板人矮了点,有点秃顶,外貌不太好,但是至少脾气还挺好的,而且不是那种骗人的人,打一炮,提了裤子就不认账。”
我一瓣橘子嚼在嘴里,听着笑笑的话,就愣了。
“什么?秃顶?矮?”
“嗯,怎么了?”
“不矮啊,也不秃顶啊!”
我回忆了一下我陪的那个人,确定。
笑笑一脸惊讶的看着我,然后给我又形容了一遍张老板的体貌特征。
我发现,和我睡的那个人,一点都对不上。
我一下子就坐不住了,这是睡错了人了!
睡了我的那个人不是张老板是谁?怎么我跟他要钱他还痛快的给了我!
睡错了人,是肯定的了。
但是我以为我这辈子也不会知道我睡了谁了!
可是谁又说得准,那个人会不会某天忽然出现在你眼皮底下和别人啪啪啪呢!
我那三万块钱起了些作用,运营公司拿钱办事,帮我刷出来点成绩。
终于我不垫底了。
所以,也有资格参加了一次我们公司的“牵线”大会。
“牵线”大会是我们私下起的名字,形式就是普通的聚餐适合玩乐,公司组织我们和一些还不错的优质有钱的观众见面。
但是性质,大家都懂,维护关系。
我自己的三万块都花了,这种机会,我自然得扒着的。
毕竟我得想办法活下来。
笑笑也一样,我们俩摩拳擦掌,准备在宴会上一展拳脚,多勾搭几个有钱人,支持我们的发展!
却没有想到,我俩酒量都不行。
我三杯红酒下肚就七荤八素。
我起身,在感觉自己要吐出来的时候,就直接快速的冲进了洗手间。
可是,我刚刚进了女洗手间,就撞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男人的怀里有一个女人,女人躲在男人的怀里,没有穿衣服,我只能褪至地上的浅粉色纱裙,以及那个纤弱无骨的素手。
我当即就愣了。
一时间竟也忘了退出去。
“还不滚?”男人开口冲着我大骂起来,我才醒悟过来。
连忙的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想往外撤,也是这个时候,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我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那个男人……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是那个和我睡了给了我三万块的男人。
他的眼神中,冷漠疏离却也带了几分流连。
我没有想到,我们两个人第二次见面是在他躲在洗手间和别的女人嘿咻的时候。
我仓皇的退回到包厢里的时候,心都跳乱了很多拍。
就在这个时候,经理从外面走了进来,扫了一眼我们在座的人,尖着嗓子问了一句,“乔温尔呢?”
一个平时和乔温尔玩得好的主播搭了腔,“温尔说她男朋友来了,去接她男朋友了。”
“这么久还不回来?打电话催催,一会大家都散了该回了。”
那个主播都没有来得及打电话,乔温尔就回来了,她推开门,手里挽着一个男人,“经理,我在这呢。”
然后笑着走进了门。
我这才发现,乔温尔穿着一件浅粉色的纱裙,头发散下来,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温文尔雅。
而他旁边的那个男人就是我在洗手间碰见的那个男人。
乔温尔是我们这里最火的主播,塑造的形象是甜美温婉,玉女形象,听说出身不错,全靠自己喜欢才做的主播,与我们这种为了生计的屁民不同。
但是其实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高级婊子。
我内心是有些震惊的,竟然刚刚的是乔温尔。
早知道是乔温尔的话,我过去看一会,不出来了!
“承北,你坐。”
乔温尔指了指她原来位置的旁边,让男人坐下,然后才问经理,“关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我们准备撤了,通知你一下。”
“不要吧,这么快吗?那……承北,一会我再单独陪你玩好了。”
乔温尔前一句是问经理的,后一句则是看向陆承北的。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拿起一支烟来,点燃。
这个时候,我听到我身边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会吧,陆承北是乔温尔的男朋友?那陆承北听说是咱们陆总的私生子呢,乔温尔是如何勾搭上的。”
环境吵闹,这些小声的议论都融在了环境里。
只是我离得太近,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屑一顾。
只记住了那个男人的名字,陆承北。
我们准备散的时候,陆承北忽然和我说话的。
我猝不及防,他靠近我的时候,在我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朝格,2701。”
然后,就轻描淡写的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与乔温尔一同上了车。
朝格酒店,2701。就是那天我去的地方。
那他说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是告诉我他记得我吗?还是说,让我今晚去这里找他?